古人经常把杨柳并举,例如著名的“杨柳青青江水平,闻郎江上唱歌声。”、“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还有“忽见陌上杨柳绿,悔教夫婿觅封侯。“……
这说得到底是杨树还是柳树,答案很简单,古人杨柳不分,凡是提到杨柳的,一般都是柳树。
至于为什么这样?古人编出了故事,说柳树姓杨,杨是柳树的姓。
柳树为什么姓杨,这得从隋炀帝杨广说起来。
《开河记》上说通济渠开凿完成后,杨广乘船出游就从当地选拨美女,用这些讲着吴侬软语的女子牵引龙舟,或许是怕女子力道不足,每船还配有几十只羊夹杂在女子中间一起拉。盛夏酷暑之中,娇娇女儿和畜生一起牵引龙舟,那年头也没有防晒霜,即便肤如凝脂一会也会晒成猪头,这太……影响朝廷颜面了,皇帝看见了多影响心情啊。于是就虞世基建议靓化河堤,在河堤两岸栽种柳树。一则树根可以护堤,二则拉船的美女有阴凉可乘,第三拉船的羊可以吃树叶,一举三得。杨广大喜,下发《关于在汴渠两岸栽种柳树的紧急通知》,他亲自做出批示:栽柳树一棵,赏赐绢布一匹。杨广还在照镜子的百忙之中来到河堤上种下一棵柳树,文武百官自然不敢怠慢,也都种下自己的柳树,然后百姓再来种。
很快河堤两岸一千三百里垂柳成荫,舟行水上,看两岸绿荫中美女嫩羊相伴而行,杨广忍不住虎躯一震,一种大隋崛起的豪情油然而起。这一切都因为有了柳树,杨广从此爱上了柳树,作为一名自恋狂,他对柳树可谓是“爱你就像爱自己。”他赐柳树姓杨,让柳树和自己成为本家。从此以后所说杨柳不是杨树和柳树,而就是指柳树,就因为杨是柳树的姓氏。
柳树姓杨并没有给杨广带来什么好运,当初在种柳树的时候,就有民谣:“天子先栽,然后百姓栽。”大隋朝果然就栽了,因为在修建大运河过程中拖欠农民工工资,农民讨薪无望,揭竿而起,皇帝从此改姓李了,柳树姓杨的荣耀也就如柳絮一样随风而去了,隋堤柳反倒因此背上了亡国之名,成了一种耻辱。
这个故事当然是假的。
古人杨柳不分,杨柳是指柳树自古而然,并不是从隋炀帝开始的。例如《诗经·采薇》中那个盼望回到家乡的士兵就说:“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依依的意思是低垂可爱,这只能是柳树。《战国策》中惠子劝田需居安思危当心小人时,举例说:“今夫杨,横树之则生,倒树之则生,折而树之又生。然使十人树杨,一人拔之,则无生杨矣。”他说的“杨”这么容易存活,插根枝就能长,显然是柳树的特点。
李时珍在《本草纲目》里阐述了他的观点:“杨枝硬而扬起,故谓之杨;柳枝弱而垂流,故谓之柳。”说得多么形象。但一个医生的明白改变不了混乱的现实,毕竟古人作文不会在旁边画上一根树枝。不过在古文里,大多数时候提到杨柳指的应该是柳树,因为在古人眼里看来,柳实在是一个太丰富的形象了。
那么杨柳是指柳树,那什么来指杨树呢。
古人似乎不喜欢白杨树,因为白杨树的叶子吹起来哗啦啦的,像是有人鼓掌,被称为“鬼拍手”,最早的时候白杨树都是种在坟地里的。
例如《古诗十九首》里就写到过:
驱车上东门,遥望郭北墓。
白杨何萧萧,松柏夹广路。
下有陈死人,杳杳即长暮。
……
主角从洛阳东门出来,看见城北的墓地,墓地里就有“白杨何萧萧,松柏夹广路。”
白杨和松柏一起种在坟墓里的。
《古诗十九首》里就有:
去者日以疏,来者日以亲。
出郭门直视,但见丘与坟。
古墓犁为田,松柏摧为薪。
白杨多悲风,萧萧愁杀人。
……
因为杨树吹起来哗啦啦响,所以就说他“白杨多悲风,萧萧愁杀人。”
到了唐朝,白居易在《寒食野望吟》里也说:
“乌啼鹊噪昏乔木,清明寒食谁家哭。
风吹旷野纸钱飞,古墓垒垒春草绿。
棠梨花映白杨树,尽是死生别离处。
冥冥重泉哭不闻,萧萧暮雨人归去。”
他看见的坟地里也是白杨和梨花,听到的是哭声。
总而言之,白杨一直是作为一种愁苦形象出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