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道明还是小鲜肉时,他也因为态度不端正,被老戏骨骂过。
那时他还在天津人艺跑龙套,演一些在台上来回跑的路人甲乙丙,只有一半脸对观众。
为了省事,他化妆只化半张脸,后来他痛定思痛,再也不干这样的事了。
陈道明走上演员这条路是被强迫的,他出生在知识分子家庭,祖父和叔叔们都是文艺界的名流,父亲是燕京大学教授,母亲是医生。
家学渊源的陈道明,最开始的梦想是当外交官,他从小就精通琴棋书画和音律,写得一手好字,又颜值出众。
天津人艺来学校招人时,老师抢着推荐他,本想拒绝的陈道明,硬生生地被朋友押过去了,招生老师一下子看中他了,但他还是很抗拒。
不过当时如果没有挂靠单位,城里青年就要上山下乡,当演员总归比种田轻松一点,陈道明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踏进了演艺圈,然后当了七年龙套,一句台词都没有。
但是他的心态很好,没有对未来怀有太大的期望,也就没有收获失望。
那时他的日常是,骑着自行车去拍戏,片酬还没两毛五的宵夜补助多,休息日和女友谈恋爱,小日子过得平淡又充实。
直到1988年四年磨一剑的《末代皇帝》上映,演技精湛的陈道明迅速蹿红。
到了两年后的《围城》里,油气迂腐的方鸿渐让他演得活灵活现,钱钟书先生写信感谢他:“让我看到了一个活着的方鸿渐”。
陈道明也因此成为那个年代的国民级演员,红了他也飘了,他目空一切骄傲自满。
若干年后他形容当年的自己是“精神暴发户”,好在他遇到了钱钟书先生。
钱先生醉心学问,家里几乎没有任何电器,唯一能响的东西是药罐,满室的书香和钱老恬静的气质,让他惭愧,让他开始自省:
“我在他家看到了从容真实,我突然感觉在文化人面前我狗屁都不是,我在那个时候开始思考,在这个职业中究竟怎么做才能算个正常人。”
这一思考就是九年,九年里他拒绝了所有的戏约,别人拿钱砸都砸不动他,最自在的时刻是呆在钱老的书房里,后来这个习惯他保持了一辈子。
他的哥哥说他“家里全是书,睡觉也在书堆里”。
季羡林先生也如此评价陈道明:“他的学问完全可以胜任北大教授”。
只是陈道明没有想到,他眼里“正常演员”的坚守,在几十年后开始变得不正常。
二、”奢侈“的宅男生活在大众的印象里,陈道明不苟言笑,清高孤傲。
骂流量演员弄脏了一锅粥,怼年轻人不懂传承就别乱评价,呵斥刺探他隐私的记者,不会聊天就别张嘴,是流量工具人,随便一句话加个引号,就是一篇爆款鸡汤文,是喜欢端着的老前辈,几年不出手,一出手必定引发震动。
其实这些刻板印象都是他深居简出,和媒体的浅度报道所致,真实的陈道明远比你我想象的要有趣。
陈道明是麻将冠军,1988年第一届竞技麻将名人赛里,陈道明单枪匹马挑翻63人捧回冠军,国家体委主任亲自颁奖,水平高且胜负欲强。
张若昀说他从小就看着陈道明赢牌的英姿长大,别人胡一下,道明叔胡一天。
此外他还是个骨灰级网虫,九十年代就开始用电脑,老戏骨李成儒老师在他的熏染下,也决定学上网冲浪,以积极年轻的心态拥抱智能手机。
重度社恐资深宅男,对酒局深恶痛绝,对酒局和应酬能避就避,不去当导演也是因为不喜欢和别人打交道。
拒绝内卷,一高兴就给自己放年假,《末代皇帝》后他休息了两年,《围城》后他休息了九年,宅家的时候沉浸于家务中无法自拔,每天花三小时擦一遍家具。
强迫症晚期,毛巾不能皱,牙膏不准从中间挤,茶杯得摆得周正且对称。
在家里找头发丝是他乐此不疲的小游戏,妻子杜宪让他用吸尘器一吸就干净了,他偏不,用眼睛找到才有成就感,而且常做还能预防老年痴呆。
他做饭也非常讲究,洗菜叶一片一片摘下来,挨个挨个用手洗,沾过清洁剂的东西,最少洗三遍。
水果有专门的软毛刷,土豆丝一定要切成牙签粗细,然后倒水检验,浮上来的土豆丝才能算成品。
妻子吐槽说:“要吃上他的饭,一定要吃饱了等”。
运动也是一把好手,沉迷高尔夫无法自拔,把自己晒成陈道暗。
篮球水平不俗,三分球80%的进球率。
道明叔是个要强的人,做什么都要第一名。
三、一个清高得只在戏里低头的人陈道明是个古怪的人,他拍戏古怪,为了保持亢奋的状态,在片场从不坐着,戏服也从不脱下来。
拍《围城》时穿着厚长衫走回家,妻子看他前胸后背全被汗打湿了,要帮他换衣服。
他错把妻子认成方鸿渐的对象苏小姐,于是网友们据此创造出一个相似的段子:
“道明老师,听说你入戏太深。”
“胡说八道,朕从来不这样。”
他古怪在和钱过不去,身为中国身价最高的电视剧演员,中国电影协会主席,出道三十多年却只接了五十多部作品。
接到《归来》的剧本,只因为这个角色像他的父亲就立马答应下来,钱,看着给点就行。
0片酬出演话剧《喜剧的忧伤》,因为话剧是他的起点,给了他名和利,他要反哺这个行业。
冯小刚说他“清高得只在戏里低头”,他古怪在爱管闲事,拍戏时连灯光、美术、摄影、道具都要管。
张艺谋叫他“陈监制”,拿一个人的钱干一个组的活儿。
他古怪在不怕得罪人,他喜欢改剧本,《康熙王朝》那段著名的七分钟演讲,就有他的临场发挥成分在。
扇大阿哥耳光,泼索额图一脸茶水也是他的临时起意,这些神来之笔很容易让他陷入戏霸的非议,他这么做是不尊重人吗?
不,恰恰是因为他太尊重观众。
《归来》刚拍完,斯皮尔伯格和李安看完后大加赞赏,但陈道明却说,他们说的都是客套话,只有观众觉得好那才是真的好。
他古怪在和名声过不去,他以“戏子”自称,一针见血地指出:
“社会把演员这个行业过分地夸大了,演员本身并没有什么特殊性,它不同于其它职业的特点就在于,演员更容易出名,有了名气就更容易得到利,这是这个职业的属性,但不是它高贵的资本。”
1999年,他凭《我的1919》拿到华表奖和金鸡男主时却说:”在电影低迷的时候我得了这个奖,我很惭愧,我希望在电影水涨船高的时候,我再来拿奖。“
他古怪在和年龄作对,在66岁的耳顺之年,他还是满怀一股少年意气,看不惯的人要骂,行业的乱象要管。
敬业爱业,洁身自好是他做人的下限,却是很多同行的上限。
行而正思无邪,本是这个世界最正常的价值观,但却被同行衬托成遗世独立的不正常。
他无奈于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也无奈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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