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局大院里大杉树的枝叶如同一块块遮羞布,蒙住了明亮的路灯,整个院子昏暗、低沉。
晚上7点,丁唢准时将车停靠在大院家属楼前树下,习惯地将双脚搁在驾驶台上,玩弄手机,静静地等待。
其实A局早在3年前就撤离了,只剩下几栋家属楼,其它的用房都收编外租给各类培训机构。
丁唢正要眯一会儿,有人来敲窗。
吖,老陈啊,快进来。
丁唢和老陈是在兴趣班认识的,多年老朋友。
你也一直在这里吗?
老陈摇摇头,没有,今天第一次。
是那吗?丁唢朝“奥数班”的标识牌指了指。
不是,是那边。老陈指了指标有“英语班”的广告牌。
哦,那边好,只要守一个小时,我要在这里盯上两小时。
嘿嘿,那你更辛苦,兄弟。老陈说。
说着,两人点上烟,各自将夹烟的左右手伸出窗外。
火星将昏暗的大院照得若隐若现。
这么久,你一直在这里守着,不累吗?
习惯了。再说,这是我的“职业”。
丁唢戏称陪儿子上各种兴趣班是他的第二职业。打儿子4岁开始,就一直陪儿子 “练写字”“弹钢琴”,没完没了。
你这份“职业”坚守得好,都快把他给养成了一条“大鳄”。老陈朝丁唢竖起大拇指。
呃,别夸我,你也值得学习,那小子也快变成“大鱼 ”了。
老陈摆摆手,哎,早着呢,我这个充其量只能算一只“虾”。
说完,两人开心地笑了。
刘花气喘吁吁,一连上了几十个台阶。
到了家,刘花火急火燎地催促。
老杨,赶快出来。
老杨很生气,最讨厌别人在他洗澡的时候敲门。
什么事,把人往死里催?老杨凶道。
刘花环顾四周。
看什么看,都在家里了,还贼眉鼠眼的?
刘花将刚才听到的丁唢和老陈的对话一字不落地讲给老杨听。
其间,刘花添加了不少“油、盐”。
老杨放下浴巾,闭着双眼,裸着上身,静静地躺在摇椅上。
老杨没有吱声,把摇椅摇得“咯吱、咯吱”响。
瞅着这个荡秋千般的孩子,刘花气得跺脚。
老杨,能放个屁不?
稳住摇椅,老杨起身,念了一句诗:“石室人心静,冰潭月影残。”
老杨背着双手,淡定地进了卧室。
刘花却愣愣地立在那里,心慌意乱……
丁唢在车内酣然大睡,手机却时不时地发出“微信消息”的亮光。
将军战马今何在 野草闲花满地愁……一曲《霸王别姬》把丁唢从梦中唤醒。
电话是丁唢老婆打来的。
天突然冷了,你看看儿子咳嗽没?
没有情况,一切正常!
什么,还要拍视频?
丁唢睡眼朦胧,一惊一乍地挂了电话,倒头续梦。
丁唢的这番话,又次被刘花听到了。
刘花关了电视,把老杨拉进房间。
老杨,真的有人在监视我们,就在楼下。
老杨乜了刘花一眼,整天疑神疑鬼!
刘花瞪大双眼,你别不当回事,据我观察,那人每天晚上7点到9点准时守在这里,已经好多天了。就在刚才,还有人要求他拍视频呢?
这时,老杨开始紧张。
真有这事?
我看了下表,小徐是8点过5分从我们家走的,很可能“撞枪”了。
刘花说得有板有眼,老杨有些坐立不安。
这几天,你仔细侦察,但千万别靠近。
接到老杨的指令,刘花计划明天深入“敌后”探个究竟。
然而,第二天却出事了,住在7栋的高明被带走了。
高明的老婆琴香是刘花的闺蜜,也是老杨的下属。听到这个消息,刘花吓得瘫在沙发上。
刘花拿起电话哭,老杨,你赶紧回来。
什么情况?
琴香的老公被抓了。
啊,什么时候的事?
就前一脚工夫。
她老公不是那个单位的副主任吗,怎么还出事了?
鬼晓得,那人蹲在他们家门前,算到昨天也才个把星期,高明就出事了。
老杨,你还是去自首吧。刘花抹了一把眼泪。
老杨压低嗓门,我只有半年就退下来了,有必要吗?
我今天合计了下,这几年收的东西全在这上面。
老杨接过刘花的本子一看,吓一大跳。
老杨怀疑地问,有这么多吗?
刘花抽泣地点头……
如果自首,能宽大处理吗?老杨没了主意。
争执了半天,最后还是刘花赢了。
晚上9点,丁唢撑着雨伞,搂着10岁的儿子。
今天的奥数进门考,怎么样?
还好,满分。
儿子真棒,继续加油!
发动车,打开收音机。
“蓝脸的窦尔敦,盗御马;红脸的关公,战长沙;黄脸的典韦,白脸的曹操,黑脸的张飞,叫喳喳……”
京剧《说唱脸谱》在明亮路灯的照耀下,洒落在大街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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