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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世界互联网大会（World Internet Conference）正式开幕了，梅德韦杰夫率一票青年才“俊”的场面实在是赏心悦目。今年的第一个议题是“互联网金融创新与发展”，转型期的创新，是一个企业发展进程中决定生死的关键步骤。

上回说到活死人墓其实是王重阳精心谋划的创业公关行为，他的第一桶金来自土豪周伯通，加之后来他在华山论剑技压群雄，这才奠定了他在金学世界至高无上的传奇地位。

可是我们如果细看金庸先生的著作，全真派只在《射雕英雄传》、《神雕侠侣》中出现，到了《倚天屠龙记》完全绝迹，而在《神雕侠侣》中整个门派虽然架子不倒、腔调很浓，但已经远远谈不上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

有网友针对这个情形提出疑问：

你说是佛灭道教吧，为何武当派反而大放异彩，一直传承下去；你说是武学问题吧，王重阳的武术未必比张三丰就差了；你说是继承人资质问题吧，全真教和武当的问题其实差不多——三四代弟子中没有良才美玉可以栽培，武当只有个张无忌最后还隐居了，完全没有担当起振兴武当的责任。

对这个问题，其实也已经有不少从不同侧面的回答和解释，但笔者不揣冒昧还想陈述一下自己的管见。

但是王重阳得到经书以后，却不练其中功夫，而是让人费解地把经书放入了一只石盒中，压在他打坐的蒲团下面的石板之下。郭靖在后来点出了他的本意：“他到华山论剑，倒不是为了争天下第一的名头，而是要得这部《九阴真经》。他要得到经书，也不是为了要练其中的功夫，却是相救普天下的英雄豪杰，叫他们免得互相斫杀，大家不得好死。”因此，王重阳还立下禁令：“凡我门下，决不可习练经中武功，以免旁人说我夺经是怀有私心。”

创业者很容易痴迷可能快速提升自己企业的黑科技，但黑科技如果和企业的基因不符，往往不但不能成为企业腾飞的翅膀，而反倒适足以成为祸根。比如后世《笑傲江湖》中的华山派门人岳肃与蔡子峰拜访莆田少林寺，偷阅葵花宝典，回华山后因为发现两人为了赶时间记诵的内容完全合不上，于是互相怀疑，以至兄弟反目，激起华山剑宗与气宗之争。

说回《九阴真经》，它是黄裳在自己校勘《道藏》的过程中悟出的武功的集大成者，从表面上看这个技术资源正如某乎网友所言专业对口，什么三花聚顶、五心向天之类梅超风百思不得其解的内容都是道家武功，简直就是坐着金山。可是有一个问题很多朋友都忽视了，《九阴真经》的整个武学体系是黄裳怀着灭门之祸的血海深仇创造出来的，不去说九阴白骨爪、摧心掌这样的狠毒阴险的邪门武功，就是易筋断骨篇这样扎根基的基础知识，其实也都是速成大杀器。对于全真派来说，企业文化决定了其中远期目标做一个中正和平、稳健经营的百年品牌，这种相当于黑科技的武功秘籍，其实不符合它的发展需求。

至于一旦高风亮节向整个武林开放《九阴真经》的“源代码”，实际上导致的结果就是“劣币驱逐良币”，冲着这个来的大都肯定是心怀叵测之士，这下全真派就成了左冷禅收买大批黑道人物加盟后的嵩山派了，不但不能五岳并派、武林称尊，反而会在最终的分崩离析之前就异化成和自己初心完全不符的组织。

《天龙八部》第十章中本因大师在师叔枯荣的教导下领悟“咱们自己的一阳指尚自修习不得周全，要旁人的武学奇经作甚？”如果用来观照全真派，只怕也是这个道理。

从这个角度看，王重阳确实是有创业者的大智慧和救世济人的气度胸襟。只可惜，在他与古墓派祖师林朝英一生痴缠相斗之中，好胜心使他忘记了这番初衷。

林朝英求爱失败后，对王重阳怀恨在心，闭关古墓，自创玉女心经大破全真武功，而王重阳看了之后，却毫无破解之法。原文写道：

他独入深山，结了一间茅芦，一连三年足不出山，精研这玉女心经的破法，虽然小处也有成就，但始终组不成一套包蕴内外、融会贯串的武学。心灰之下，对林朝英的聪明才智更是佩服，甘拜下风，不再钻研。十余年后华山论剑，夺得武学奇书九阴真经。他决意不练经中功夫，但为好奇心所驱使，禁不住翻阅一遍。他武功当时已是天下第一，九阴真经中所载的诸般秘奥精义，一经过目，思索上十余日，即已全盘豁然领悟，当下仰天长笑，回到活死人墓，在全墓最隐秘的地下石室顶上刻下九阴真经的要旨，并一一指出破除玉女心经之法。（《神雕侠侣》第七回》）

王重阳在教育周伯通的时候说的很清楚：“（周伯通）一来过于着迷，二来少了份救世济人的胸怀，就算毕生勤学苦练，终究达不到绝顶之境。”要成为一代宗师，形而下武学的高低已经不是决定性因素了，更重要的是心性的修炼。到头来，他自己却没有领悟清净虚无的妙诣，忘却了本心。与前女友较劲已属无聊，还于古墓派每任掌门的临终之地刻上破解他门武功之法来证明自己一生不败，说上一句走火入魔恐怕也不为过。说了不看不练（这个举动的是与非当然见仁见智），但又“禁不住翻阅一遍”，出于学术上的好奇也就算了，却又以此作为自己争强好胜的资本，全真派日后的没落，与王重阳时期就出现的欠缺心性修为不无关系。

作为企业而言，这种境界的缺陷和修为的不够就是自律上的缺失。在全真派作为重要门派出现的《射雕英雄传》和《神雕侠侣》中，似乎全真派诸人大都是一言不合就动手、不分敌我的闯祸胚、搅屎棍，除了马钰到漠北去教少年郭靖内功、帮助江南六怪吓退梅超风和丘处机劝告成吉思汗少杀人、少用兵之外，事情凡是遇到全真派，就没有不出纰漏的。

全真派品牌声名鹊起后开始了大“扩招”，新进员工越来越多，在人员素质的门槛上却把关不严，自恃是“玄门正宗”、“天下第一”，大量成员的水平却有如咿呀稚子。

《神雕侠侣》一开始，全真派的老朋友郭靖带着杨过前往重阳宫，可是一到终南山，就遇到阻拦他的全真派门人，这群道人不问青红皂白，一口一个“淫贼”让老实巴交的郭大侠如坠五里云雾，不得已只好动手，却居然几十号重阳弟子都掣肘不了郭靖一人，落得个自取其辱的下场。杨过入门后，全真派中的不肖之徒又把恼羞成怒的记仇发泄到了郭靖带来的他身上，最后杨过不堪受辱，成就了江湖上破门而加入古墓派的大新闻。这事的本质不仅仅是冒失和误会，从某种角度，此时的全真派之于终南山，已经和《天龙八部》中秦家寨之于云州、《鸳鸯刀》中太岳四侠之于黑松林并无二致，虽然自以为站在道德制高点，其实做派不过仿佛剪径的土匪毛贼。杨过的破门也可以视为全真派大企业病的一次总爆发。

而“北斗七星阵”本来是全真七子为了发挥1 1>2的协同效应而使用的阵法，后来却变成了全真派内部武功高超者固步自封、武功低微者滥竽充数的渊薮，这诸多原因的叠加共同造成了全真派的一代不如一代。至于和蒙古汗庭走得过近，最后造成敕封掌教这个事件中全真派内部各派系的大内讧，或许也是对创业企业与政治的关系给出了一个值得人深省的殷鉴。

从声名鹊起到没落衰败，全真派在金学体系中只经历了五代更迭，远没有如武当派发扬光大。从初创的蓬勃到大而失德，全真派其实从王重阳开始就注定了走衰的命运。虽然理论上注重心性的修为，落到实处却控制不了自己内心的贪嗔痴，第二代中的佼佼者马钰和丘处机作为个人都不失为一代大侠，可是文化价值观的冲突却无形中形成了内耗，即使他们之间没有私怨；至于整个全真派的品牌威望已经形成，后续的运营维护却持续乏力；门楣兴旺本是好事，却盲目扩招，不分良莠。这一切都造成全真派上下分明是拿了一手好牌，却打出了让人思之扼腕的颓丧的局面。

今年下半年互联网资本“遇冷”，各家纷纷缩招减员。过去的三个月，乘着政策的顺风，狂热的创新创业者们如同不知疲倦的陀螺一般扎堆叫卖，你方唱罢我登场，更有甚者，甫一开口便唱衰。这正像全盛时期的全真派，万事俱备，一手好牌。一辆高速前行的列车，既需要中央控制台的指引，也需要怠速运转的冷静期，过犹不及，这也许正是一个摆脱我执、重塑自我的重要转折点。

说明和致歉

本文所涉及的全真派的盛衰倚伏都是金庸先生笔下平行世界中的虚拟教派和人物故事，与真实世界中的全真教、重阳真人（王喆）、丹阳真人（马钰）、清净散人（孙不二）、长春真人（丘处机）、玉阳真人（王处一）、清和真人（尹志平）等完全无关，本文只是基于武侠小说的商业知识普及，并无任何冒犯之意。特此说明，并谨向笔者由衷尊敬的李光富道长、田诚阳道长、刘巧林道长、李纪道长等玄门高道致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