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南刘莉萍作品

阳光下的猪圈

©作者 刘莉

小时候家里有个猪圈，它见证了童年的我和小伙伴们的幸福快乐时光。猪圈在院子的东南角，猪圈里的猪经常躺在角落里晒太阳。所以脑海中的猪圈是布满阳光的。猪圈里每年养一头猪，每年目睹着它们从撒欢的小猪长成肥壮懒散的大猪，我们早已经习以为常，猪们似乎也很安逸快乐。

现在国家建设美丽新农村，家乡的面貌焕然一新，我家的猪圈早已没了踪影。但它永远的烙在我的脑海里，一米多高的土墙围成一个三米见方的猪圈，栅栏门边是长方形的石槽，圈里每年只有一头黑色的猪，它不是睡觉就是围着槽子哼哼着找吃的。隔壁的黑蛋经常站在猪圈的土墙上，指挥着我们十几个孩子瞎玩。

我的家乡位于黄河岸边，村里的地大多数是滩地，就是当地人所谓的黄河滩，黄河滩附近有三个村子，归属于大荔县的安仁镇，这个镇子现在是全国著名的冬枣之乡。过去种花生，棉花，小麦，玉米，西瓜。遇上黄河涨水，有些庄稼便没了收成。河水退后，大人小孩便拿着篮子满地找残存的庄稼。每年冬天，大雁要飞去南方，从河滩经过时，会留下很多大雁屎，大人们便踩着冰面去捡大雁屎回来喂猪。村子里有几十户人家，过去很落后。每家门前或是院子里都会有一个猪圈，割草喂猪是每家每户，大人小孩都要做的事。经常有人家猪圈门没关好，猪跑出来在巷子里乱窜，巷子里总有不知谁家的猪拉的屎，不小心就会踩一脚。每当巷子里有猪哼哼叫的乱跑，第一个发现的人便大声呼喊，随后是主人或是孩子们那个棍子赶猪，巷子里就那么十几户人家，谁家的猪大家基本上都认识。偶尔会有人会踩着猪屎，一阵大呼小叫的热闹。

村民们虽然不富裕，但是大家都很开心。白天下地干活，晚上巷子里聊天。那时候孩子多 我家左右邻居，加上对门三家，就有15个孩子，年龄都差不了多少。有一年，村里考上了两个大学生，一个大专，上三年就可以毕业。一个本科，上四年才能毕业。大家也不懂什么专科本科的。记得很清楚的是，隔壁王大叔在猪圈墙上磕着烟斗，对着几个围着聊天的人大声说，“我觉得黑蛋考的好，三年就能找工作挣钱。燕子得上四年才能毕业，肯定是考的不如黑蛋好”。众人都竖起大拇指赞同，幼年的我也觉得他讲的太有道理了。人们就这样围着猪圈闲聊天，看看谁家的猪长的好，谁家又来了亲戚，谁家嫁了姑娘，谁家娶了媳妇，谁家的饭做的好吃。大家知识不多但快乐很多。时间一年年的过去了，我也考上大学离开了家乡，很少回去了。老家没人住，更别说养猪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巷子里的猪圈也一个个的消失了。只留下一些热闹而又清晰的记忆。

我家的猪圈在院子的东南角，每年开春妈妈都会买一只小猪回来，年底卖掉。买回来的小猪，会让它自由的在院子里跑几天，让它熟悉环境，熟悉主人，喜欢新家。刚进门的小猪总是很怕人，窝在原地不会动。给它喂点吃的，让它喝点水，过不了多久，它就会起来跟在人脚后跟后哼哼叫着转。猪的颜色一般都是黑色的。有一年妈妈买了一只小白猪，干干净净的，我喜欢喂它，它看见我就会跟着我，我走哪它跟到哪。有一次和伙伴们在墙边练习倒立，小白竟然跑到我脸前，嘴里呼出的热气铺到我脸上，头朝下的我一惊，慌忙脚往下挑，慌乱中踩到它身上，小猪哼哼的大叫着跑开，我也吓坏了。可是没过多久，它又跟着我转，我走哪它跟哪，直它被关到猪圈里。一看见我出现在猪圈口，它就哼哼叫的热情的跑来。那情景我想起了现在的一个流行词“笑出了猪叫声”。

猪圈的旁边有颗核桃树，很大，离猪圈很近。蹲在猪圈的矮墙上，双手就能抱住它。有几次我要拉屎，妈妈就把我放到猪槽上方的猪圈墙上，我总是蹲到墙上，抱着核桃树，小心翼翼的蹲在猪圈墙上拉屎，每每这个时候，小猪就哼哼的守着猪槽，享受热乎乎的美味。那时候的猪是啥也吃。有一次我拉出一条长长的白虫子，（后来知道是肚子里有蛔虫）虫子在半空掉着，小猪在下面哼哼着，吓的我抱着核桃树大哭，妈妈冲过来把我抱下来，从此我再也不敢蹲在猪圈上拉屎了。核桃成熟的时候，有些核桃就会落到猪圈里，这时节几个小伙伴总是喜欢在我家猪圈附近玩，什么抓石子，跳房子，抓瞎子，丢手帕，小时候玩的方法太多了。发现有核桃掉下来，就会猜拳定输赢，猜拳输了的被发给一根赶猪的树枝，然后被你推我搡的，大笑着极不情愿的跳到猪圈里给大家捡核桃。有一次刚子刚跳下猪圈就摔了一跤，把圈里的小黑猪吓的一下就窜了。，同样也摔了个跟头。惹的大家捂着肚子哈哈大笑，那种快乐和担心至今不能忘怀。

猪圈是靠着院子东南角建的。东边是邻居家，南边是一家食品加工厂。这家国营的食品加工厂主要做村里需要的点心，糖果，有时候会卖到镇子里去。姐姐大一些的时候，暑假去厂子里帮忙。有一天，她们商量着在猪圈里靠食品厂的墙根凿了个小洞，有些烤糊了的点心，就从小洞里塞进猪圈来。从此，我们几个年龄小的，又有了新的期待，时常去猪圈瞅瞅，有烤糊的点心塞过来，就剥了皮，舔里面的糖吃。实在吃不成的，顺手扔进猪槽，猪是啥都吃的。

卖猪的时候，一般都是趁着孩子们上学。所以我印象里没有猪离开猪圈的情景。也不知道哪年起，家里不再养猪，村里不再养猪。如今村里一个猪圈也没有了。伙伴们也都五十多岁了，很难再聚到一起了。小时候的记忆模糊了，只有猪圈阳光般存在脑海里。

作者简介：刘莉，中学高级教师，毕业于陕西师范大学，从事中学教育二十多年，曾发表文章数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