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爱如山献给朋友

2016-11-02 臧志宁 诸城市人民检察院

我的母亲是一位可钦、可敬、可悲、可叹的女性。

今天是母亲 的忌辰,回忆母亲,我感概万千。

母亲出生于1917年(阴历)11月23日,故于2005年10月初3日。35岁时生了我,我记事儿时母亲应该快40岁了。她与同龄女人有几处明显的不同,她那年纪的女人都是溜尖儿的小脚,而母亲的脚就和现代人的脚一样。别的女人的头发都挽在一个网兜里贴在脑后,而母亲是齐肩短发乌黑蓬松。母亲说话的口音也和邻居们不太一样,她把声母 j、q、x 的字说的很准。她从互助组到生产队一直在农田里干活儿,可有不少人叫她王老师。她能写一手秀丽的钢笔字,不但自己写信,邻居家需要写信也来找她。

我把捜集自各方面的信息加以综合,大体知道母亲在我记事儿之前的情况。我姥爷家是五莲县汪湖乡莫家崖头村,姓王,我母亲的爷爷在滕县当县太爷时,给我的姥爷娶了当地的大家闺秀作媳妇,生下我母亲和我一个姨一个舅舅。他们什么时候从滕县回的老家莫家崖头,现已无从查考。我母亲结婚之前协助我姥爷在村附近一所用庙舍办的学校教学。姥爷、母亲在哪里上的学、这个学校是谁开办的等也无法查考。我父母结婚的日期是1943年(阴历)3月17日。当时父亲属国军序列驻鲁南某地,被一封紧急家书骗回家后不久就举行了婚礼。婚前两人没见过面,父亲只听说母亲个头儿很高,识字,当教师,杠滴俊。母亲听说父亲是家里二少爷,在省城上过学,正当着兵。婚礼是在汉车村我三姑家办的,因为我村臧家庄后的岭岗上有一座鬼子的炮楼,里面驻着汉奸保安团,团长姓栾,当地百姓就叫这帮汉奸栾团。这帮 狗汉奸敲诈勒索奸淫掳掠无恶不做,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娶媳妇等于招灾。因此那几年我们家娶了两房媳妇儿都没敢在村里办——我大爷婚礼是在长城岭亲戚家办的,我父母的婚礼就在汉车三姑家办的。婚后回到臧家庄不久,偶遇汉奸盘查,差点暴露身份,引起父亲警觉,遂告别其父母和新婚妻子返回部队,我爷爷奶奶“娶个媳妇栓住他”的算盘打空了。第二年二月我 哥哥出生。

图片1—父母亲和哥哥于1952年。

在父亲这次探家之前五年,也就是1946年,我的母亲就带着我哥哥离开臧家庄去大七吉安了家。原因是那年春天,我父亲写信要求母亲别再当少奶奶了,尽快离开这个家,到社会上去自食其力,并且随信附有一份给他的族弟王克迅(臧家容)的信。那时我这位族叔已经在县政府工作了,父亲希望他能帮助我母亲脱离封建地主家庭,在新社会做一 个自食其力的人。母亲带着信去找了王克迅,又带回了王克迅写给城西区区长于明的信。最后,我的母亲——臧家29岁的二少奶奶——牵着两岁多的幼子,提着一个包袱,离开了大宅门,去了离此八里的大七吉村安了家。政府按军属待遇分给了土地和住房。稍事安顿后,母亲就开始白天去八里路以外的谭家庄教学,晚上回大七吉的家里,正式走上自食其力之路。至父亲1951年探家时这样的日子已过了五年,其间还经历了国民党占领诸城、还乡团疯狂反攻倒算、诸城二次解放等等的动乱。

说到这段历史,我对我的父母至少有三个不可思议。一是父亲是一名受过新式正规教育的国军上尉军官,怎么可能接受一桩没见过面就入洞房的婚姻?都那年代了父母之命还那么好使?二是在那局势尚不明郎、社会尚不太平的时候,父亲怎么放心、如何忍心遥控指使年轻貌美的娇妻幼子放弃优裕生活、脱离大家庭呵护,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自食其力?我也是个不安分的男人,但我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三是我的母亲,算不上大家闺秀可也是位小家碧玉,应该说不曾有过独自生活的锻炼机会。可是她居然就敢独自一人抱着孩子义无反顾的向着人地生疏的地方前行。这在今天女孩子离家求学、打工,熙熙攘攘的和平年代当然算不了什么,可那是七十年前女人裹脚的时代,我觉得母亲是一位值得钦敬的女性。

1952年春,母亲在昌城西老庄完成了一期教师集训后,工作被调换到大栗园小学。因这里离家更远,加上因怀着我行动不便,请求调换未果,就放弃了教师工作。此时恰逢三姑要去济南与早已在那里定居的家人会合,于是结伴前行,经高密转乘火车,三姑到济南下了车,母亲带着我哥去南京找我父亲。1952年7月7日(阴历闰5月16)在南京生下了我,也就有了我这“志宁”的名字。说起来还有点意思,日本鬼子侵略中国的两个纪念日,我爷倆一人占了一个。

我记事儿的时候,日常家里有四个人:母亲、哥哥、我,还有姥爷。父亲每年回家一次。我姨家也是这村,离我家不远,我有个和我同岁的表弟和大我两岁的二表兄,我们是形影不离的玩伴儿。我大表兄和我哥哥是玩伴儿。母亲半数时候要下地干活儿,每日三餐,刷锅洗碗、洗衣服,晚上要在小油灯下做针线。全家人的单衣、棉衣、鞋、袜、缝补等,全都由母亲一针一线的做成。母亲留给我印象最深的几件事依时间顺序记述如下。

有一年,母亲接到父亲一封信后,就忙着打点东西,说是我们全家就要搬到父亲那里去了。姥爷的去向也安排了,哥哥的学校也打招呼了,门里门外的几棵树也卖了伐了,锨镢锄镰也都送人了,亲戚朋友也有祝贺了,全家人喜气洋洋的等父亲回来接我们了。可是等来的是父亲的一封电报,大意是搬家的事儿取消了,带好孩子该怎么过怎么过吧,不用掛念他。这件事对母亲的打击可想而知。母亲表面上很平静,可那晚上蒙住脸哭了很长时间。她感知父亲肯定出事儿了,在亲戚朋友邻邻居居面前颜面丢尽,这对一个脸面比性命还重要的人来说,这一关不知道她是怎么过来的。很长很长时间以后,接到父亲发自胶县王戈庄(即现在的胶南市政府驻地)的信,母亲知道父亲已经当上了右派分子,在那海滩上劳动改造。

一天刚吃过中午饭,母亲叫我去把我姨找来,并说:“你不用跟着回来了,在那和谁谁玩儿就中。”我很高兴的去了,母亲从来没这么大方过,以前都是“别玩儿大了赶紧回来”。这天我一直玩到落太阳才回。走到我家前边的十字路口那儿,看到一个本村的老 太太提着一个白布包从我家出来走了。我进家以后看到是我姨在灶前做饭,她笑盈盈地说:“回来了?看看你妹妹去吧。”我当时没听懂她说的什么意思,进里间后母亲说:“点上灯吧。”我划火点着了灯后,看到母亲躺在炕上,身边有个长圆形的小布包,那包的一头露出白白的一个小脸蛋儿。我顿时就明白是怎么事儿了,欣喜地凑上前看那张小脸儿。这就是我的妹妹。后来我父亲来信,给妹妹起名叫“玉菡”。四年以后我上四年级时,看到也看懂了这封信。这“玉菡”除了玉立荷花的意思外,还另外暗含了两层意思。信上大概的意思还有:在这冰冷彻骨的季节,听到女儿降生的喜讯,一股暖流从心底升腾,顿时化作抵“御寒”冷的力量。亲爱的女儿,你长什么样儿啊?我相信不管你随爸随妈,都是最美丽的仙子,爸爸好想好想把你“含”在嘴里。女儿的名字就叫“玉菡”吧——出污泥而不染的荷花仙子。“御寒”——“欲含”——“玉菡”,怎么样,有内涵吧?

1959年腊月28,大年除夕的前一天,这天的影像永远无法从脑屏上消失。母亲做好了早饭,到里间一边催我们起来吃饭一边给妹妹换尿布。我都快穿好了,可姥爷还没动。

母亲说:“大大,起来吃饭了。”姥爷还是没应声。“这是昨晚上给你八瞎话儿(讲故事、讲童话)困晚了。”母亲边说边来到姥爷头前拍拍他的肩膀那儿:“大大……大大!”姥爷还是没有任何反应。母亲一边用力晃动着一边不停的叫“大大”。姥爷口眼紧闭,平静安祥,银白的胡须随着脑袋左右摆动。“大大……怎么了这是,八瞎话儿好样的……”母亲的腔调都变了,眼泪不断的从脸上滚落。“……再有两天就八十了……连两天也熬不了啦……” “唉,你姥爷熬出来了,不用……挨饿了……”母亲用力擦干眼泪,出屋去了,接着我听见母亲开大门的声音。我坐在姥爷身边,看着姥爷腊黄的脸,心里想姥爷以后还能不能八瞎话了?从我记事儿起和我在一起时间最多的就是姥爷,睡觉我也紧靠着姥爷。姥爷经常给我“八瞎话”,我从四岁就知道“融四岁能让梨”,五岁就是小伙伴们追捧的“故事大王”,凿壁偷光、悬梁刺骨、司马光砸缸等等我都会讲,这些都是从姥爷那里听来的。昨晚上吹灯以后我象往常一样催着姥爷讲,姥爷就讲了一个书生去赶考,住进一个破庙里……还没听几句我就睡着了。我正想着姥爷的事儿,母亲回来了。她一边把姥爷的几件衣裳套在一起,一边流着泪说:“大大,别害怕哈……咱穿上衣裳走哈……”她站在炕前对着姥爷,两手伸进姥爷的腋下把姥爷掀的坐了起来,然后她跪在炕沿上,用胸膛靠在姥爷赤裸的后背上给姥爷穿衣裳。姥爷的头时而向前耷拉,时而歪向一侧。母亲的眼泪哗哗的淌,两手忙着嘴也不闲着:“……大大,你别难为我哈……大过年的……外人不愿伺候你……你这是熬出来了……不用挨饿了……享福去吧哈……快见着您儿了……”

1959年是母亲最坎坷的一年。首先是精神上承受了从光荣的军嫂、荣光的干属到灰头土脸的右派老婆的巨大落差。春天公社食堂垮了,她要操持一家五口的无米之炊。清明前后她唯一的胞弟胃穿孔故去,她忍着悲痛、瞒着父亲。在严重营养不良的状态下怀着我妹妹,坐月子也是自己伺候自己。如果说生下一个女儿算是这年的亮点,而孩子的父亲所能做的就是给她起了一个名字。就在这一年即将熬完的时候,她的父亲无疾而终,她亲手给父亲穿了最后一次衣服。然而这仅仅是三年困难的开局之年,更严酷的磨难还在前边。

从我父亲当上右派分子到他被赶到大七吉当社员历时八年。在这八年的前期,父亲仅发生活费,他每月从中节省出10元,我们娘四个和我奶奶各5元。1963年开始父亲当了教师,给我们母子四人每月10元。我们娘四个一切一切全由母亲一肩承担两手操办。八年里母亲和我基本没买过新衣服,我靠拾我哥哥穿不上的,母亲则只能缝补她的旧衣服。好多时候是吃了这顿饭下一顿还不知道在哪里。过年连春联都舍不得买,母亲到邻居那儿讨两片火柴盒大的红纸片儿贴在门上就当春联了。那红纸片儿上的字我至今记得,就象个阿拉伯数字的“3”字下面再加上往右一横往上一挑,然后左右各一个点儿,我至今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字什么意思。三千多个日夜艰难的熬过来了,虽然父亲的归来对他精神上是个重创,但是毕竟一家人终于团聚了,粮食将就着也不用饿肚子了。这本来可以是一个向好的转折,应该有个不错的晚年。然而谁也不会想到,这竟是我父母新一轮噩梦的开始。

父亲回来不长时间,和我母亲就为一些生活琐事吵嘴。开头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到后来就成了天天大吵,最后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亲戚朋友们也劝阻不了,也为此分析过,觉得主要有以下几个原因。一是他们婚后共处时间太少,结婚23年,共处时间累计不超过两年,没有经历过磕磕碰碰的磨合。每次相会半月二十天的亲热还来不及,没有机会暴露毛病。以致老了脾气秉性定型了,谁也磨不动谁了。二是两个各自有着完全自立能力、不依靠对方也能活,甚至活的更自在的人,更甚至视对方为多余,他们之间就不再有互相退让的余地。当矛盾发展到水火不容的地步,悲剧就难免了。那年代社会上盛传父子互批、夫妻互揭、“大义”灭亲之类的政治闹剧,这正是促成我父母悲剧的“气候”条件。

母爱如山献给朋友(母爱如山------山回忆母亲)(1)

图片2—老年的母亲。

一天下午,大队来人把我父亲找了去,大队主要干部和驻村工作组组长找他谈话。他们先让他看了一份揭发材料,父亲还没看多少汗就下来了,手也抖的厉害,胸闷窒息头重脚轻差点晕倒。他前半生挨过了多少明枪暗箭,顽强的活了下来。本已经远离是非之地苟度劫后余生了,万万没想到老婆手握利刃从背后捅了过来。那份揭发材料是他妻子亲笔写的。他彻底崩溃了。他不知道面前的干部会怎么处置他。按照那份揭发材料上“历史反革命”和“现行反革命”的“罪行”,按那个年代的量刑标准和办案程序,报上去判他个十年八年足够了,最低也得扎个大纸帽子戴上批斗游街三、五天,最后戴上“反革命分子”帽子在本村劳改。然而我父亲这次真是碰到好人了,工作组和村干部只是批评了他不会处理家庭矛盾,并严厉嘱咐他回家后不准打仗,否则连他们也被砸进去了,那就后果自负。

母亲这次“大义”灭亲的“壮举”,对父亲心灵的刺痛程度远远超出他此前所受一切创伤的总和,已无任何良药可以抚平心底的创口。母亲也就彻底葬送了本来属于她的晚年幸福。平心而论,母亲对我们家特别是我们兄妹三个劳苦功高,她的辛劳和付出谁也否认不了。她坚韧不拔、宁折不弯的个性帮她度过了难关,也把她引入歧途,使她不但不能包容伤痕累累、身心俱疲的丈夫,反而在他最需抚慰的时候落井下石,这是她这辈子最臭的一着棋。她的行为首先导致我们家庭的分裂,我原来坚持不选边站,但这次我明确、坚定的站在了父亲这边。我哥哥早就是母亲的同谋,他曾手握棍棒要替共产党“改造改造”他父亲。妹妹年幼只能依附母亲。这娘仨儿后来去了吉林。母亲不但亲手葬送了她自己的幸福,我哥哥和妹妹曲折、坎坷的人生路也是她一手造成。1987年冬天,父亲再婚的第二年,我去吉林请她回来,她没有与我同行。后几经辗转终于回到故乡。上世纪九十年代,在她早年学生的怂恿撺掇下,她为曾当过教师而上访要待遇。后经王增金副市长批示,(大意)该同志虽然没有档案但有事实证明,毕竟为我党的早期教育事业做过贡献,能否作为特殊情况给予适当生活补助?此后每月从吕标教委领取120元生活补助费。她和我哥哥娘俩蜷缩在我的旧房子里相依为命,却还各人做饭各人吃,可想而知是些什么性格的人。她后半辈子没过一天富足日子,这与她的辛劳和付出不对称、不成比例。但这实在怨不得别人,路是自己走的,脚上的泡是自己蹍出来的。2005年(阴历)10月初3去世,终年89岁。我把她葬在臧家庄公墓。

1979年父亲61岁时得以平反,第二年被请回原单位,授予副教授职称,享受正县级待遇。1983年父亲向诸城县人民法院提起与我母亲的离婚请求。法院有位姓刘(或柳)的庭长专门找到我征询意见。我的意见记录在案:婚姻不受他人干涉,包括子女对父母的婚姻,无需征询当事人之外的任何人。一定要我说,我的意见是:支持父亲的诉求,结束名存实亡的婚姻。也就是这次我知道了那娘仨儿在吉林蛟河县。诸城法院和吉林蛟河法院通过函件往返就把案子结了,蛟河法院希望我父亲给母亲点钱(母亲的要求),父亲不情愿的给了300元。又过了三年,父亲再婚。父亲是当了军官的同学中建国后唯一没有换老婆的人。那时候那批干部纷纷以封建包办婚姻为由,盛行另寻新欢、辞退原配之风。以家父的条件换个新人顺理成章,但家父未为所动。然而他却在68岁的时候给我娶了个后妈,比他小17岁。 父亲真正有质量的生活就是与我后妈婚后的15年,不但物质方面充裕,精神生活丰富多彩,两位老人相敬如宾、形影不离。与此同时,我的亲娘和哥哥则蜷缩在我的旧房子里享受清贫。原指望后妈能陪伴父亲到老,未曾想他们只共同生活了15年,她就于2001年7月初6去世了。我为她披麻戴孝、摔盆立碑,因为她对我父亲好,是个忠厚善良的人。

料理完后事,我把父亲接回了我家。谁都以为我父母这面破镜这回不圆也得圆了。然而事情没那么简单。这时父亲的老年痴呆症已呈中期状态,时常出现失忆、逻辑混乱、不能辨认亲友等症状。第二天我把母亲从旧房子那儿接来,一干人等亟不可待的想看这对分离30年的老冤家如何破镜重圆。母亲进屋后,人们七嘴八舌的对父亲说:“快看看这是谁啊?”父亲笑眯眯的说:“你好。”“别光你好,这是谁芒?”父亲笑着摇摇头。母亲在父亲身边坐下,拿起果盘里的葡萄剥了皮塞进父亲嘴里,父亲边嚼边顿首:“谢谢。”母亲的泪水唰地涌了出来,围观者唏嘘不已。母亲任凭泪水在脸上流淌,只是不停地剥葡萄皮,喂给父亲吃。此时母亲的泪水是怨是悔是恨是情恐怕连她自己也说不明白。正当大家以为破镜这就圆了的时候,父亲突然不安、烦躁起来,随即起身往屋外走,谁也拦不住。人们都散去后,父亲逐渐平静下来,我老伴儿逗他:“老爸,” 我兄妹三人对父母的称呼土洋结合,把父亲叫爸爸,母亲叫娘。“那人是谁啊?剥葡萄你吃的那个。”父亲说:“毒蛇。”“别那么说哈,您两人还得破镜重圆!”“阔笑!镜子破了还能圆!”“你得原谅她点儿,你目看着她后悔了,眼泪哗哗的。”父亲说了句我老伴儿听不懂的话:“鳄鱼的眼泪。”后来我们又经多次尝试、反复努力,终不能使破镜重圆,最后只得放弃。这才真是咫尺天涯,老死不相往来。据我推断,父亲即使把所有的事儿忘光了,也得有两件忘不了:一是他打鬼子来着,二是他老婆差点儿要了他的命。

父亲于2007年正月16日去世,我把他和母亲的骨灰合葬,我知道这是违背父亲意愿的事儿。每次面对这座墓碑,我就有些纠结。我的父母特立独行什么事都想自己说了算,可是有两件事儿例外:一是被他们的父母弄到一个屋子里拜堂成亲,二是死后被儿子埋在一个坑里地久天长。我不知道这样做是对是错,可即使错了我也不想纠正。

敬爱的父母大人,愿你们在天堂冰释前嫌、重归于好!

母爱如山献给朋友(母爱如山------山回忆母亲)(2)

图片3—父母合葬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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