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有故人可以相忘
曾不中心卷藏
宁有故人 可以相忘
曾不镌怀畴曩”
弥留之际,从知青一路走来的老朋友们终于又见面了。
“我就是想要告诉他们,我李海燕这20年来每时每刻都在想着他们(丽云和耀军)”;
“我们有钱了,不怕,能生了……”
那一瞬间,镜头里已经年老的耀军,丽云,美玉,新建,英明,长大了的浩浩,都已经是泪流满面;
镜头外的影院里,将近50人的观众席间,只听得到低低的抽泣声;
独生子女政策,中年丧子,流落他乡,无奈的友尽(友谊的小船怎会说翻就翻?),……
虽然人物众多,支线庞杂,而且时间跨度30年,导演王小帅却是用极其克制的表现手法,大胆做了很多留白,在不同时空切换之中甚至没有文字提示,给观众足够多的想象空间;
比如,“王小帅这一次拍得最妙的,就是他大量的吃饭戏,尤其是在福建段落中,两人领养的孩子弃他们而去,生活似乎再无法挽回,如何表现角色巨大的悲伤呢?就拍夫妻二人在修理店中默默地吃饭,门外落日余晖,屋里相对无言。
没有一句台词,不需要煽情配乐,这两个好演员坐在一起吃顿饭,无言的悲伤如同潮水决堤一样扩散开来。“
在人物角色的塑造里,男女主角王景春(饰演刘耀军)和咏梅(饰演王丽云)也是冷静克制地“收”着演,他们以东方文化中的低调内敛,双双获得第69届柏林国际电影节最佳男女演员银熊奖;
“王景春的表演是静水微澜,一个男人的痛苦愤懑憋屈,都藏在孤独的眼神里。
咏梅则演活了一个中国传统女人的隐忍,连说愿意和男主离婚都是淡淡的。
两个人的表演都演出了生活水面之下的东西,被生活折磨的无奈痛楚,要往水中的倒影望去,要仔细去看才能看清楚。
这种无声胜有声的痛楚,需要演员活进角色里。表面越克制,内心越汹涌。“
《地久天长》,So Long,My Son 这一次的王小帅不着痕迹让你自由思考,往小了看是关于父子,关于失孤,关于亲情的影片,往大处看更是关于独生子女政策的伤害,关于坏人为什么过得比好人好的人性讨论,关于忏悔,关于憋屈,关于人性的方方面面;……
在一个哀伤的故事里,王小帅采用了最克制的手法,比如在星星落水死亡的那场戏里,用镜头带着观众远远的围观了这场悲剧;更多的时候,故事在大量大景别的中景、远景镜头下展开,透出克制、平静,默默之中是一种面对命运深深的无力感。
王小帅兴许是不忍心看到这对被生活摧残那么多久的夫妇就这么孤独终老,最后安排了他们的养子浪子回头,回归家庭的团圆大结局;或许正是这东方式的《地久天长》,让这部三个小时的影片在最后的半小时里节奏略为拖沓,情节也不甚合理,兴许也正因如此遗憾错失了金熊奖。
“对于我们大部分人来说,命运就像是一条不知流向何方的河流,我们就是河床上的水,顺流而下,无法控制。”王小帅在自述里如此回忆。没有人能在时代面前毫发无伤,一切都会过去,过不去的,只能算了,仿佛友谊地久天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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