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岁那年,叔叔家来了一个小女孩,妈妈说,那个小女孩长得非常精致。我随便扒了两口饭,就跑出了。那是一个穿着长裙子、抱着洋娃娃的小女孩。看到我的第一眼,就对我甜甜地笑,说她的名字叫小柔。我对她很是不以为意,大冬天的,还穿着裙子,我们村里可每一个小孩这样过。
小柔喜欢跟在我后面跑,我在野地里生火,她就捂着嘴站一边。冬天的草都干枯了,一点就着,还噼里啪啦窜冒着火星子,接着就冒出一股浓烟。小伙伴们也不甘落后,将旁边的干草垛子也点着了。村里的王老头扯着嗓子骂:“谁家的野孩子,又在地里点火?”我们一听,撒丫子就跑。小柔迈着小短腿在后面追,“天浩哥哥!天浩哥哥!”一不小心,就摔了个狗吃屎,被追上来的王老头给逮着了,提到叔叔那里去,结果就是,她在那里嘤嘤地哭,爸爸用棍子追着我打,边打还边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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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这个事,我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和小柔说话,看到她就冷着脸走开。而她却厚脸皮地跟着我,我走到哪她就跟到哪。为了甩掉她,我故意走了村里面的那段泥巴路,她最讨厌的就是泥巴,最怕泥巴将她的花裙子弄脏。我还特意在泥巴里面跳了两下,听到后面的尖叫声,我得意地跑开了。虽然这样,但她似乎并不记仇,第二天见到我,又跟在我后面,甜甜地喊“天浩哥哥!”听得久了,感觉心里也挺受用的。
小柔是班上的尖子生加好学生,每次考试都能够拿到好的成绩,妈妈每次都拿她和我比,说她怎么怎么懂事、怎么怎么聪明,我听得耳朵都起了老茧。班上的大壮和我一样,对这些好学生很反感,尤其是穿着裙子,扎这两条乌黑的辫子的小柔。有一次,他故意用刚拍死蚊子还带着血的胖手拍了小柔的肩膀,雪白的长裙上面,就这样出现了殷红的长印子。小柔的脸立马就变了,扁这嘴巴,就快要哭出来了。看着她凝着泪花的双眼,大壮得意地向我挤了挤眼。
那天放学回家,小柔远远跟在我后面,走得很慢,低垂着头。一路上,听不到她甜美的声音,我莫名觉得有点难受。我看到田边开得正艳的小花,随手摘了一把,送给她,不成想,她一看到这些花,就露出了甜甜的笑容。她这样的笑,竟叫我的心情豁然就变好了。一路上,都是哼着小曲回家的。
高一的时候,和很多女生一样,小柔疯狂地迷上了《流星花园》里的花泽类,觉得他迷人又温柔,买了很多花泽类的海报会去,贴在房间的衣柜上、墙上。我嘴里说着这些女生真是无聊透顶,心里却有着点点的失落。
高二的时候,小柔跟我说,要一起报考北京的大学,谁考不上谁就要在脸上画乌龟。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我本想着要从此改过自新,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来着,但是,大壮老拉着我去打篮球,说是打篮球的样子特帅。结果,小柔以全市第一的成绩,考上了清华大学,而我则名落孙山。
查到分数那天,小柔非常狠,硬是追着我,要到我脸上画乌龟,我本来可以跑掉的,不知道为什么,那天跑得很慢,刚跑出门,就被她抓住了。她用黑色的圆珠笔,在我脸上画了一个又一个乌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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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柔乘着火车,去了北京,听妈妈说,小柔的妈妈在北京开公司。而我则走上了复读的路,没日没夜地看书。一年下来,我长高了不少,却也成熟了不少。最后,我考了省内的大学。
大学四年,几乎一个礼拜就会收到一封小柔的信,说她在北京如何如何好,要我毕业了就去北京。我虽然没有回信,也从来没说,心里却默默地将北京定为了自己的目标。
大学毕业后,我真的去了北京。小柔在火车站接的我,她已经出落成一个落落大方的大姑娘了,不过,和记忆中一样,她依然穿着一条白裙子,对着我甜甜地笑。她带我去吃了高档的西餐,逛了会天安门,就带我去了她家。她的母亲是一个非常优雅的女人,虽然已经五十岁,却保养得很好,丝毫看不出年龄。她戴着金丝眼镜,沉沉的黑眸透过镜片打量着我,虽然她对我很客气,我却能感觉到那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回到酒店之后,我觉得有点失落,巨大的落差让我的心情很糟糕。在床上翻来覆去很久之后,我决定要好好地在北京干下去,一定要闯出一番名堂来。
我在北京找了很两个月的工作,发现北京真的不缺人才,像我这样的大学毕业生多如牛毛。每日走在这些人群中,觉得自己就像其中最短最普通的一根牛毛,毫无亮眼之处。我先是找了份销售的工作,干了没三个月就被炒了,公司是淘汰制度,没有出业绩,就只能被淘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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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在人来人往的街上,觉得自己的未来茫然没有方向。走着走着,我竟然看到了小柔,她跑过来挽着我的手,说要带我去吃火锅,她找到了一家特别好吃的火锅店,是我们小时候吃过的味道。那晚,我们吃喝到很晚,看着她明媚的笑容,我忽然觉得心里很暖很暖。
后来,我和几个哥们一起开了家公司,刚开始两年,忙得跟陀螺似的,却还是每个月亏好几万。后来,我们几个人改变了方向,再将推广方案做了变动,生意便渐渐好了起来。
30岁那年,我已经在北京小有成就,我买了车,准备再在这里买套房。那天,我开着新车,去找小柔,我想将自己的蓝图告诉她,最重要的是,我想让她知道,我要娶她。不曾想,在去的路上,我出了车祸,醒来的时候,我的一条腿,没了。
小柔给我打了很多电话,我一直没有接,我将这事瞒了下来,不让她知道。后来,我将公司转让了出去,将租的房子也退掉了。我发短信告诉她,我妈在老家给我订了门婚事,我要回家结婚了。她给我打电话,我直接挂掉,她再打,我便将手机关机了。
我走的那天,天空飘着小雨。我不知道小柔在干什么,听哥们说,她哭了好几天。我回家之后,小柔还来我家找过我,我没有见她,让妈妈将她打发走了。
我35岁那年,小柔结婚了,对方是一个海归,和她一样喜欢吃高档的西餐。听朋友说,她的那个海归老公,对她很好,非常宠她。我坐在轮椅上,看着院子里开得正盛的小花,无言地笑了,泪水却顺着脸颊流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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