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蜜玩小奶狗

闺蜜玩小奶狗(色厉内荏小姐姐VS软萌黏人小奶狗)(1)

图片来源于网络

  头痛欲裂,天旋地转,四肢无力……

  某个难以描述的地方,有点痛……

  江姜仔细的体会了一遍宿醉的感觉,撑着重如千斤的脑袋,艰难的坐了起来。

  

  手机上的时间显示是凌晨五点,江姜侧捂着脸挡住余光,不去看身边摊开四肢甜梦正酣的裸男,抱着自己的衣服光着脚小心翼翼的溜进卫生间。

  热水淋到身上的瞬间她终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随着身体在热水中渐渐松软舒展,她那些暂时离家出走的记忆也断断续续的回到了大脑。

  

  地点:夏威夷某度假酒店。

  时间:2015年1月1日。

  人物:江姜,无名裸男。

  事件:……就说来话长了。

  

  江姜在订婚后结婚前匪夷所思的被劈腿,莫名其妙的失了恋,百无聊赖的被夏娘娘拖来夏威夷跨年加散心,又神志不清的在醉酒之后被夏娘娘拖着跟隔壁桌的小帅哥搭讪……

  然后……

  江姜撸了一把脸上的热水,眼睛睁开一条缝透过透明的浴室玻璃看了一眼飓风过境般的酒店大床,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忙闭上眼睛转过身去,默念非礼勿视。

  

  可惜虽然只一眼,大床上那个掌舵整宿昏睡不醒的“水手”健劲的裸体还是在江姜脑海中徘徊不去,仿佛睡在海浪中一般,飘飘摇摇的在她脑中巡回展览。

  “海风你轻轻地吹,海浪你轻轻的摇~”江姜忍不住哼了两句,忙咬了一下舌尖闭紧了嘴。

  这洋酒的后劲着实有点儿大啊,竟然一宿过去还在发酒疯!

  

  江姜当然宁愿自己是在发酒疯,也不愿意相信自己开//苞的第一夜就猝不及防的浪了起来……

  但想起初夜,江姜忍不住扭了扭腿,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还是误打误撞的遇上了个好“水手”,她努力回忆昨晚的细节,竟然似乎大概并没有感到有多疼?!

  只是现在,她伸出手轻轻揉了揉,好像有点肿?怪不得醒来才后知后觉的感到有点痛。

  

  大概是昨晚的“抗击飓风活动”过于激烈,江姜洗完澡之后感觉浑身肌肉酸痛,她呲牙咧嘴的穿上衣服,拎着高跟鞋和包,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口,手刚搭上门把手,又猛地想起什么来。

  她小心的缓缓吐出一口气,把高跟鞋和包放在门边,光着脚拐回了床前。

  

  “水手”依旧睡得香甜,他睡相其实很好,虽然摊开手脚占地不少,但并不乱动,也不打鼾,呼吸平缓绵长,听起来让人莫名心安。

  江姜站在床前纠结半晌,终于下定决心般一咬牙,猛地使出最大的劲儿将床单从沉睡的“水手”身下一把拽了出来。

  床单经过昨晚的激烈运动本就被蹂//躏的十分凌乱,压在他身下的不到四分之一,再加上江姜这一拽快狠准,力度掌握的非常巧妙。

  所以床单被拽走,酣睡的水手只是咕哝着翻了个身,并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江姜缓缓的舒了一口气,把床单揉成一团抱在怀里,转身离开之前,却又鬼使神差的回了头,看了一眼“水手”翻过身后露出来的紧实挺翘的屁股,白皙的屁股上几道粉色的指痕十分扎眼。

  江姜回忆起昨晚那充满弹性的手感,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色胆包天的伸出手,又在那屁股上轻轻的捏了一下。

  “水手”嘤咛一声,眼见又要翻身,江姜生怕他醒来,慌不择路的把鞋子包包床单抱了个满怀,打开房门逃命似的溜了出去。

  

  一口气跑出了酒店大堂,她慌慌张张的穿上高跟鞋,扬手打了一辆出租车,坐进去才长长呼出一口气,掏出手机给夏娘娘打了个电话。

  “喂?……你丫梦游啊!”夏娘娘睡得迷迷糊糊,接起电话十分不耐烦。

  旁边一个充满磁性的男声对她用英语说了一句什么,她回了一个甜腻的么么哒,脚步踢踏踢踏,应该是是从卧室走到了阳台。

  江姜这才开口:“我操/你大爷啊夏凉!”

  夏娘娘憋在胸口的一股起床气还没撒,兜头挨一顿骂,立刻不甘示弱的骂了回去:“我大爷可是你的亲太爷爷!你大半夜梦游不睡觉打电话骂你姑奶奶?有没有点儿礼仪仁孝了?出了国就不把自己当中国人了是吧!”

  

  骂人这件事上,江姜从小就没赢过夏凉,并且有生之年也没见过哪位好汉能赢她,这人不带一个脏字儿能骂三天三夜不重样,不把人骂哭不罢休。

  于是江姜放弃拿自己的短处跨级碰瓷夏凉的专长,单刀直入的说起了正茬:“你他妈还真让一个陌生男人给我带走了啊?有你这样的长辈吗?你就不怕我腰子让人掏走一个?这异国他乡的我死了你都没处收尸去!”

  

  夏凉拿着电话愣怔一刻,似乎是终于恢复了记忆,起床气的气焰顿时哑了火,支吾半天才说出一句圆糊话:“虽然是长辈,可我比你还小仨月呢不是……对了,那什么……你俩,来真的了?”

  江姜一口老血憋在胸口,磨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不然呢!难道人家大半夜拖一个喝醉的女人去酒店聊人生哲学金融法律?”

  夏凉噫一声,“不应该啊,25年窖藏的老处女,这一开坛难道不该醉人心魄吗?怎么你们这么快就起床了?

  难道那小狼狗中看不中用?

  哎呀不会吧!我看人可从来不会错的啊,昨晚我可是发扬精神,看在你失恋的份儿上把好货让给你了啊!”

  江姜彻底无语,后槽牙都快咬出血花儿来了,实在不想跟这个妖孽继续废话,甩下一句“我去机场等你,把我行李带来。”就挂了电话。

  

  江姜抱着一条沾了血的床单在机场找了一圈,才找到一个隐蔽的垃圾桶把床单处理掉。

  然后坐在快餐店里吭哧吭哧的啃着汉堡,昨晚的一幕幕慢动作回放一样在她脑子里过片儿。

  

  “水手”排列整齐的腹肌,比例完美的长腿,恰到好处的人鱼线,手感爽滑Q弹的屁股……还有激动的时候低哑动人的声线……以及色泽粉嫩却尺寸惊人的咳咳……

  江姜被一口肉饼呛住,连灌了几大口咖啡才缓过来,整张脸涨的通红,她拍了拍自己的脸。

  怎么净想些没用的呢!关键是要回忆昨天晚上都跟他说了什么!

  

  找到了正确的方向,江姜继续努力的回忆着:

  电话号码,没有透露。

  姓名,没有透漏。

  星座……无关紧要。

  地址……江姜皱了皱眉,这一部分她怎么也想不起来,只记得“水手”问她是哪个国家的,但是她说没说,说了的话说的是哪儿,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江姜咽下最后一口汉堡,擦了擦嘴,觉得这个应该也是无关紧要的。

  毕竟什么样的傻子才会为了一个一夜情对象从美国找到中国去呢?

  

2、第 2 章 ...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转眼距离江姜那疯狂的破处之夜已经过去三年了。

  

  站在2018的街头,江姜看着川流不息的人潮,哈出一口寒气,紧了紧身上臃肿的羽绒服,第一百次跺了跺冻僵了的脚。

  

  心中默念着夏凉这个王八蛋要是再迟到一个小时以上,她就趁她喝醉给她剥光了晾在28楼的窗外冻成人体冰棍。

  

  夏凉果然不负众望,与江姜心有灵犀一般,赶在迟到59分的时候把车稳稳的停在了江姜面前。

  

  江姜很想磨个牙翻个白眼儿,无奈脸已经先夏凉一步冻成了人体冰棍儿,眨眼以外的“剧烈”面部运动均无法做到了。

  

  她只能用凶恶的眼神隆重的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愤怒之情,随即急吼吼的钻进了夏凉那暖气充足春天般温暖的豪车里,舒服的叹了口气。

  

  夏凉此人,三观崩坏、毒舌难缠、极度自我中心,重度公主病晚期。

  

  但她能全须全影的活过28年,除了靠一张艳压四方倾不了国但倾个把城足以的妖孽脸之外,最重要的还是她实在十分懂得审时度势。

  

  她大概是一早就计划好要迟到的,也知道大冷天她迟到这么久江姜必然要炸毛,于是一早就准备好一杯热乎乎的桂圆红枣暖姜茶,再加一块江姜最爱的刚出炉的巧克力布朗尼。

  

  在江姜坐进车里的瞬间,夏凉面带头等舱空姐般专业的“服务周到式”微笑,双手将这两样东西递到了江姜手中。

  

  一口热茶下肚,江姜被冻得打了结的肠胃终于重新活泛了起来,随即没吃早饭的饥饿感立刻战胜了她想痛骂夏凉一顿的欲望,她稍作纠结就专心致志的啃起了那块热乎乎的巧克力布朗尼。

  

  江姜一边吃一边琢磨,人为什么只有一张嘴呢?多碍事儿啊!能吃就不能骂人,骂人就不能吃!

  TO骂or to eat才是她江姆雷特每次面对自己这个亲姑奶奶的时候最大的生命哲学疑问。

  

  等江姜吃饱了肚子气儿也消得差不多了,夏凉才呼出一口长气,说起了今天见面的正题:“虽然是个跟组编剧,但有署名,薪酬也不低,你好好干,可千万别再搞砸了。”

  

  江姜看着窗外堵在二环路上机械蚂蚁一般密密麻麻的车辆,从喉咙里“嗯”了一声。

  

  夏凉还想交代什么,但余光瞥到江姜有些落寞的侧脸,终究还是咽了回去,话头一转,“徐来这狗/日的真他娘的不是个东西。”

  

  夏凉作为一个公主病晚期,虽然毒舌嘴欠喜欢刺人短处,但她这张优雅的红唇几乎从不冒脏字,能让她纡尊降贵这么破口大骂的,只有一个人——江姜的前男友:徐来。

  

  江姜打小在女孩子里就是个异类,但却并不像夏凉那样,异类的鹤立鸡群,她的异类是因为她无论做什么,永远比别的姑娘慢一拍。

  

  别的女孩儿是大多十二三岁就被大姨妈光顾了,江姜的大姨妈却不知道去哪里游玩儿了一大圈,愣是拖到15岁才不情不愿的来看她。

  

  发育的如此迟缓,情窦开的自然也比别人晚的多,她不仅没有追上早恋大军的步伐,大学里少男少女们的荷尔蒙炸了锅,满校园的春情荡漾也没能荡到她一根头发丝儿。

  

  活活拖到了大学毕业,她这朵晚开的老花骨朵儿,才被她第一份工作的老板兼研究生导师徐来采了去。

  

  江姜大学学的是戏文专业,毕业后考取了电影学院的编剧专业研究生。她的第一份工作来自于他的导师,也是清风自来编剧工作室的老板徐来。

  

  徐来年轻有为,才华横溢,由他主笔的电影作品在国内外各大电影节频频获奖。虽然年纪不大,但他已经是国内编剧界享有盛誉的大拿。

  

  得了徐来的青眼,江姜入行之后自然如同开了超神外挂,第一部电影就担当主笔,接下来每一部参与的作品都是有大导演加持的大制作。

  

  娱乐圈的腥风血雨明争暗斗她一点儿也没感受过,被徐来保护的如同温室里的花朵,只要开的鲜艳就好。江姜除了闷头创作,别的一概不必操心。

  

  然而现实中哪儿有那么多霸道总裁小娇妻一生一世宠坏你的都市童话呢?

  

  好日子过了四年,江姜跟徐来订了婚,又刚拿了编剧生涯中第一个金橄榄电影节最佳编剧奖,正是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时候,徐来被狗仔拍到劈腿著名电影明星阮茗荞。

  

  江姜回忆到这里,收回了目光,低头拍了拍掉在身上的蛋糕屑,笑着说:“你每天这么骂他,也不知道他下巴会不会打喷嚏打脱臼。”

  

  夏凉一个白眼儿翻上天,恨铁不成钢的戳了江姜一指头:“你还操心他的下巴?!他这种脏心烂肺的人,长个脑袋都多余。”

  

  江姜笑了一下,没说话。

  

  夏凉自顾自的继续说:“你俩分手分明是他的错,他不知悔改也就算了,分了手还在工作上处处打压你,我夏凉一辈子见过那么多男人,就没见过这么不是东西的!”

  

  堵住的车流重新流动起来,夏凉骂的太认真一时忘了踩油门,后面的司机不耐烦的拍起了喇叭,刺耳的鸣笛声解救了江姜。

  

  徐来确实是个混蛋,但江姜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年纪轻轻一出校门就能走的顺风顺水有了当初的成绩,大半也是靠了他。

  

  既然当初的一切是靠了他才有的,那么分手了他拿回去,江姜并不觉得委屈,反而觉得轻松。

  至少这段感情她对他,没有丝毫亏欠。

  

  车子重新汇入早高峰的洪流,江姜自言自语般说:“所有新人都要经历的,我只不过晚了几年经历而已,没什么的。从小就什么都比别人晚一步,我早就习惯了。”

  夏凉听着江姜冷静平缓的声音,心疼的闭了嘴。

  

  夏凉亲自把江姜送到了片场,跟制片、导演甚至相识的主演都一一打了招呼,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江姜看着夏凉那写满了不放心的背影,心里暖融融的,又不免有些愧疚。

  

  三年来因为徐来的打压和她自己的不肯妥协,夏凉辛苦帮她张罗的很多活儿都黄了。

  

  夏凉虽然在圈子里人脉很广,但毕竟她只是个时尚杂志的中国大区总编,比起徐来之流还是不够硬气,再加上自己执拗的不肯接烂片和抄袭……

  

  江姜叹了口气,默默在心里下决心,这次无论如何也要忍,能有个工开总比成天在家坐吃山空的强。

  

  跟组编剧不比主笔,不仅要随时按照导演的要求改剧本,还要实时记录现场每一场戏表演时的对白和场次。

  

  演员还有个候场休息的时候,江姜却几乎白天黑夜的熬在片场,好在江姜打小就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不然这冷盒饭加没觉睡,不出半个月就得熬成人干儿。

  

  这天一清早,江姜早早来了片场,演员还在化妆,戏还没开拍,她把剧本搭在脸上准备打个回笼盹儿。

  

  刚眯着,盖在脸上的剧本不知被谁碰到了地上,她猛地惊醒坐了起来,挂着快披肩的黑眼圈看向眼前的一堵肉墙。

  

  “江姜!男二来了!男二来了!快把他的本子给我!”副导演甩着膀子伸出两只圆手在她眼前挥舞着。

  江姜忙把手中贴满便签画满记号的剧本递给他。

  

  “笔记帮他做好了吗?便签什么的贴仔细了吗?该标记情绪的地方标记了吗?”副导从江姜手中接过男二的剧本,一边翻一边问。

  

  江姜打了个哈欠点点头,“齐活儿了。”

  

  副导演看着剧本上彩色荧光笔细致的标记和页眉页脚上贴着的便签上字迹娟秀的笔记,满意的竖起大拇指:“不愧是拿过金橄榄的,您这一出手,他就算是块木头也该知道怎么演了。”

  

  江姜揉着脖子不好意思的笑笑,问:“为什么男二的戏临时加了这么多啊?导演跟主笔商量了吗?这么加戏我怕主笔知道了不高兴啊。”

  

  副导演耸耸肩,“主笔不高兴也没辙,导演说了都不算!加戏可是资方金主爸爸的要求。”

  

  江姜啧了一声:“金主爸爸脑壳有包啊?这么有钱直接让他演男一啊,费这个劲儿干嘛?”

  

  副导演噫了一声, “这你都不懂?这男二可是亚洲当红的顶级流量偶像!这可是他在中国的第一部戏!”

  

  江姜了然点头,“哦~第一部戏演男主怕他演技撑不住?”

  

  副导演一脸无语的打了个嗝儿,举起圆手给自己顺了顺气,“说你傻你就流鼻涕啊!

  第一部戏就演男主,跟女主那么多吻戏亲密戏,他那些粉丝能接受的了吗?!

  当然要循序渐进慢慢来啊!

  再说了,男主是女主的,男二才是观众的!

  让他演男二才能吸引更多粉丝!

  你想想看啊,男二得不到女主的爱,那楚楚可怜的样子,多可人疼啊!”副导演说着还做出个少女捧心的花痴表情来。

  

  这画面着实太美,看的十几个小时没有进食的江姜忍不住有些想呕吐。

  

  这时片场入口的嘈杂声中突然混杂了一片女员工的尖叫声,副导演闻声立刻丢下强忍着反胃的江姜,抖着一身肥肉用一个胖子所能达到的最快的速度,抓着剧本朝片场入口扑了过去。

  

  江姜抬头望过去,只见人群中一个穿着黑西服的背影鹤立鸡群,比周围一群踩着高跟鞋的女孩子足足高出了一个头。

  

  他那被造型师精心打理过得蓬松发丝保持着优雅的线条勾勒出完美的后脑,让人忍不住想把手插进去揉一揉……

  

  喷那么多发胶会不会像钢丝球一样刮手?

  江姜被自己这个有些变态的邪恶念头逗的忍不住乐了起来,那个完美的后脑勺却仿佛长了眼睛,猛地转过头来。

  

  即使隔着一副乌漆嘛黑的墨镜,江姜还是感觉两道锐利的视线朝她戳了过来……并且精准的戳了个两刀四洞。

  

3、第 3 章 ...

  江姜被这犀利的视线戳了个透心凉,心想怕是遇上个小心眼儿的主儿了吧,难道他以为自己是在嘲笑他?

  她使劲儿拢了一下嘴唇,把笑咧了粘在牙龈上的上嘴唇强行收了回来,低下头故作认真的翻着手里的剧本。

  为了掩饰尴尬,口中还念念有词:“嗯,这场戏得加两句词,我得去找导演商量商量……”说着迈开小碎步打算遁走。

  

  然而就像柯基跑不过二哈,小短腿加小碎步也必然干不过大长腿加大箭步,那只后脑勺很好看的小心眼儿长腿二哈眼见江姜要溜了,立刻迈开长腿朝她追了过来。

  眨眼间就穿过花痴人墙,精准的堵在了江姜面前。

  

  江姜兜头撞上一个厚实有弹性的,充满男性荷尔蒙的,散发着淡淡香气的胸膛,顿时两眼冒起了金花。

  以至于她抬头看向胸膛的主人时,只觉得那人的脸都镶着金边儿发着圣光,宛如日神阿波罗下凡。

  江姜仰着头,甩了甩被撞的有些不太清醒的脑袋,问出了她二十八年的人生中最大的天问:“你哪位?”

  

  长腿二哈听到这三个字的瞬间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侮辱,贝壳般洁白整齐的牙齿咬的死紧,脸部肌肉用力到墨镜下的半张帅脸都扭曲了,宛如浩克变身前一秒扭曲的平静。

  

  江姜作为编剧,为了准确的拿捏人物情感,曾经细致的研究过演员的微表情。

  于是通过此人变形抖动的脸部肌肉,她敏锐的发现——此人正在生气,并且可以说是超级无敌螺旋生气了。

  

  江姜可以负责任的判断,如果周围没有这么多人,这个人也许会把她按倒在地强暴……不,暴打一番。

  

  可是,只不过笑了他的头发一下而已,甚至根本就不是嘲笑啊,至于这么生气吗?

  这只二哈怀里揣的那颗小心眼子能有针鼻儿大吗?

  

  江姜十分想翻个白眼儿甩个脸子,好在夏凉那老母亲般的沧桑背影及时的出现在她脑海中,成功的遏制了她犯混蛋的冲动。

  

  这个小气鬼虽然小气到变态十级,但毕竟是金主爸爸要捧的人啊!

  宁得罪导演,不得罪金主,这可是铁律!

  

  于是甘愿为五斗米劈叉的江姜深吸一口气,扯出一个自认为十分谄媚的微笑,语气温良恭俭让的用书面用语重新问了一遍:“您好,请问您有什么事?”

  

  长腿二哈也深吸了一口气,似乎终于忍住了某种违法乱纪的冲动,抬起骨骼分明的纤长手指,一把摘掉了挡住大半张脸的墨镜,露出整张好看到熠熠生辉的完美帅脸,用那双仿佛关着一整条银河般明亮的眸子认真的看着江姜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反问:“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谁?”

  

  呦呵!原来点在这儿啊!江姜暗自啧啧几声,还真是当红炸子鸡的骄傲啊,一个不相干的人不知道他是谁就能这么让他生气啊?

  江姜一脸恍然大悟,然而,并无卵用,她实在是,确实不知道他是谁。

  

  虽然也是圈内人,可江姜还算红的时候合作的都是演技派当红演员,后来糊成了十八线编剧合作的自然也成了十八线小演员,对于这种当红的流量偶像,从来不听流行音乐也不爱看综艺的江姜还真是一点了解也没有。

  

  于是虽然明知自己戳到了人家的怒点,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带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摇了摇僵硬的脖子。

  

  长腿二哈看到江姜摇头,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瞪着她又双叒叕深吸一口气,虽然似乎已经极力克制,却并没打算就此放过她,而是继续问道:“那你叫什么名字?”

  

  呃,这是要记黑名单了?该不会还有个小本本什么的吧?

  类似《不认识本当红炸子鸡的愚蠢人类名录》这种?

  江姜被自己的脑洞逗的有些想笑,又赶紧忍住,声音出口就有些颤抖:“江~江姜。”

  

  长腿二哈听见江姜颤抖的声音,似乎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表现的有些过于激动了,他有些尴尬的抬起一只手在嘴边拢成拳,轻咳了一声,表情恢复了正常,只是一双眼睛还死死的钉在江姜身上,看的江姜浑身发毛。

  “你不是韩国人吗?”长腿二哈又问,这回语气和缓了不少。

  

  “呃……虽然我是单眼皮,但是也没那么像韩国人吧?”江姜下意识的抬手撑了撑自己的眼皮,仰起脸展示给他看,“你看,其实还是有点内双的。”

  

  “嗯……很好看……”长腿二哈盯着江姜撑起的眼睛顺嘴说道。

  

  不知道是不是江姜的错觉,她竟然觉得长腿二哈这句话的语气有些……暧昧?

  气氛顿时更加尴尬了,两个人在众人的围观下僵硬的大眼瞪小眼。

  

  长腿二哈又一次尴尬的抬手挡着嘴轻咳一声,却还是锲而不舍的问江姜:“所以你其实一直都是中国人?”

  江姜纳闷儿的点点头,强忍着不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他,“不然呢?”

  

  长腿二哈听了她的话又一次咬紧了牙齿,脸上的肌肉抽了抽。

  又戳到什么点了啊?江姜几乎要给这个喜怒无常脑子不太好的长腿二哈跪下了。

  

  “哎呦,盛阳这么早就到了啊,怎么样,跟剧组的人都熟悉了吗?”

  江姜进组之后头一回觉得导演的声音竟然如此悦耳,简直宛如天籁!

  

  看着导演朝盛阳走过来,江姜立刻后退一步,融入到周围的工作人员中,从围观的中心成功转变为一名吃瓜群众,她长长呼出一口气,暗自庆幸渡劫成功。

  

  “盛阳生气的样子也好帅啊!”

  “是啊是啊!怎么能有这么帅的人呢!”

  “他要是这么冲我生气我肯定会忍不住冲上去吻他!”

  “……”

  “那他会更生气吧?……”

  

  花痴们的窃窃私语盖过了导演和长腿二哈盛阳的寒暄,江姜混在人群中撇了撇嘴,有那么好看吗?

  不就是只发怒的二哈吗?

  又仔细看了看盛阳那唇红齿白水灵灵粉嫩嫩的脸,江姜啧了一声。

  还是没断奶的那种小奶狗!

 4、第 4 章 ...

  江姜正在房间闷头记着今天的跟组记录,门口传来嘟嘟的门铃声。

  她忙一把扯掉脑袋上洗完头就一直包着的毛巾,用手胡乱的抓了抓被毛巾裹成一团乱麻的头发,穿着卡通睡衣蹬着拖鞋跑去开门。

  

  酒店走廊的灯光很亮,门口站着的盛阳本就白皙的皮肤在灯光的照耀下有种牛奶般的润滑光泽。

  

  他那刚洗过的头发散发着淡淡的香味,没有了发胶的约束,发丝轻盈蓬松,自然的垂落在眉间额角,显得清新又柔软。

  这发型搭配上他白色卫衣加灰色运动裤的休闲装扮,看起来完全没了白天那种咄咄逼人的气势,宛如一个十几岁的少年。

  

  更像小奶狗了。

  江姜拉着门看着眼前不请自来的客人,腹诽道。

  

  盛阳一手撑着门框,一手举着剧本在江姜面前晃了晃,说:“不请我进去吗?”

  

  还在状况外的江姜条件反射的退后一步让开门口。

  在他进来的瞬间又忍不住反问道:“你进来干吗?”

  

  盛阳迈开长腿几步走进房间,在屋里唯一的沙发上大喇喇的坐下,又一次挥了挥手中的剧本,说:“东哥说我剧本上的笔记是你写的,我有些看不懂的地方,找你问问。”

  

  说着,他的眼睛有意无意的朝沙发正对面的床上瞟了过去,江姜洗澡换下来的一堆衣服凌乱的摊在床上,最上面赫然是一件超薄的蕾丝内衣……

  

  江姜忙扑过去一把抱起床上的衣服,用脚踢开衣柜的推拉门,把衣服像烫手山芋一样一股脑丢了进去。

  

  转过身来对上盛阳亮闪闪的眼神和嘴角玩味的微笑,江姜只觉得脸像喝了一大口二锅头似的烧了起来。

  

  她忍不住拍了拍脸,暗暗琢磨,这气氛不对啊?难道是遇上了传说中的“夜光剧本”?

  她心中顿时警钟大作,忍不住抬起双手抱住了前胸,她睡衣里可没穿内衣!看向盛阳的眼神也充满了警惕。

  

  盛阳直勾勾盯着她看了半天,突然开口:“你要不要……”

  神经紧绷的江姜没等盛阳把话说完,头就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跟盛阳异口同声道:

  “不要!”

  “梳个头?……”

  

  盛阳没想到江姜态度如此坚决,挑着眉撇了撇嘴,说:“也行,凌乱美。那我们就直接开始?”

  

  江姜知道自己误会了盛阳的意思,十分尴尬,但神经还没跟上大脑的节奏,听了盛阳的话还是条件反射的脱口而出:“开始什么?”

  语气中防备意味十足。

  

  盛阳拧眉,认真看着穿着一身卡通睡衣抱着胸缩着肩顶着一头鸟巢,宛如失足少女的江姜,终于反应过来她的想法。

  

  他顿时忍不住笑了出来,又似乎是怕她尴尬,生忍着不笑出声,只嘴角咧的厉害,声音也有些颤抖:“要不你还是先去卫生间收拾一下吧。”

  

  江姜被他笑的更加尴尬,只得赶紧转过身从衣柜里把方才揉成一团塞进去的衣服重新抱出来,冲进了卫生间。

  

  她在卫生间换好衣服梳好头,想了想盛阳在灯光下牛奶般的皮肤,又鬼使神差的打开化妆包拍了点BB霜,涂了点豆沙色的唇膏。

  再照照镜子,气色看着比刚才是好多了。

  江姜轻叹一口气,果然岁月不饶人啊,比不过年轻小姑娘也就算了,怎么现在连小伙子的皮肤也都这么好了?

  

  穿好了衣服江姜就自在多了,不然穿着睡衣跟个陌生男人在酒店房间,十几平米的空间,目之所及尽是一张大床,实在是……引人遐思啊……

  

  更何况……江姜上下打量了一眼伸长了腿坐在沙发上,一只手肘撑着扶手,用一根修长的食指撑着眉角,另一只手拿着剧本正看得一脸认真的盛阳,不动声色的咽了一口口水。

  更何况,这个陌生男人的皮相实在是不赖。

  

  想到这里,江姜甩了甩脑袋,平复了一下自己这莫名汹涌的雌性荷尔蒙,轻咳一声,说:“那个,你是哪里不懂呢?”

  

  盛阳抬起头,看着“焕然一新”的江姜,似乎是满意的微微颔首,伸手对着沙发正对面的床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说道:“还挺多的,得慢慢说。”

  鸠占鹊巢的十分理直气壮气定神闲。

  

  对于酒店房间这种自带暧昧气氛的环境来说,坐在床上在某种意义上甚至可以说是一种暗示了。

  

  可惜江姜环顾房间,这里唯一的沙发已经被盛阳占领了,总不能撵他起来。

  

  于是她只好磨磨唧唧的坐在了床上,为了不显得过于暧昧,她努力克服了自己沾床就躺的恶习,保持了端正的坐姿。

  

  盛阳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她的一举一动,被她的局促逗的有些想笑,只好抿着唇强忍。

  

  “我从小在美国长大,你知道吧?”见江姜坐好,他率先开口。

  

  “啊?啊,不知道。”江姜如实回答,不明白为啥聊剧本要从话家常开始。

  

  盛阳看着她的眼神暗了暗,嘴角也有了下垂的趋势。

  经过白天的事,江姜已经熟悉了这个表情,知道他可能又不开心了。

  

  还真是自恋到变态啊,非得全世界人民都喜欢他了解他对他的一切如数家珍才能开心吗?江姜忍不住在心中腹诽。

  

  盛阳却并没有像白天一样继续纠缠这个话题发脾气,而是直接把话题切回了剧本上:“我在美国读书的时候,父母比较忙,没怎么教过我中文。我虽然会说,但是能看懂的很少。”

  

  他说着,骤然身体毫无预兆的朝着江姜前倾过来。两只手肘撑在膝盖上,整张脸凑到了江姜面前,闪亮的眸子直直盯着江姜的眼睛,温热的带着淡淡柑橘香气的气息几乎喷在了江姜的脸上。

  “所以,这个剧本大部分我都看不懂,只能辛苦江编剧,每天晚上耐心的给我讲讲第二天要拍的戏。”

  

  江姜被他这么近距离的盯着,笼罩在他充满男性荷尔蒙的气息当中,整个人都僵硬了。

  脑子似乎也转的比平时慢了,眨巴着她的小眼瞪了盛阳的大眼半天,才理顺了这句话里的关键信息。

  

  “每天”?

  “晚上”?

  

  也就是说,这只喜怒无常的小奶狗,以后要每天晚上都来占用她的个人时间?!

  

  江姜顿时只想打爆面前这只空有皮囊的漂亮狗头!

  没文化还不好好学习!

  学人家出来当什么明星!

  做什么偶像!

  误人子弟!

  误编剧青春!

  

 5、第 5 章 ...

  对于盛阳强行霸占江姜私人时间的要求,她自然是想尽借口拒绝的。

  可惜盛阳的理由总比江姜的借口多,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江姜被他绕的头都晕了。

  最后只能安慰自己,看在他背后有强大的金主爸爸的份上,勉为其难的答应他了。

  

  好在盛阳虽然没什么“文化”,但除了不识字以外,并不是个完全的绣花枕头一包草,至少在演戏这件事上,他还挺有悟性的。

  不仅脑子灵光一点就透,甚至还经常能有些建设性的建议和想法。

  

  江姜一边给他讲解剧本,一边跟他讨论剧情,有时候还帮他对对戏。

  一段时间下来她竟然也有不少收获。

  

  她过去写剧本基本都是闷着头自己写,说是闭门造车也不为过。

  虽然因为她不错的的天赋加上好的资源加持,闭门造出来的作品也都不错。

  可最近两年,她渐渐觉得有些力不从心,写出来的很多东西自己都不是很满意,总觉得少了点儿什么。

  

  但这次跟组,她先是在剧组切实的了解了电影的拍摄细节,能够从各个方面考虑到剧本的写作方式和镜头语言的运用对于电影拍摄的帮助。

  又在跟盛阳的讨论和对戏中了解了演员表演的具体方式和过程,从而对人物对话对人物情感的脉络梳理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有了这个发现,她渐渐觉得给盛阳讲剧本也不是什么麻烦的差事了,甚至从一开始的抗拒变得每天都暗戳戳的期待这一两个小时的讨论。

  

  当然,除了盛阳那依旧时不时发作的喜怒无常以外。

  

  江姜不知道盛阳究竟是有什么毛病,经常上一秒还一脸的艳阳高照的咧着嘴笑出八颗牙,下一秒就阴云密布的瘪着嘴不说话。

  

  比如上次,她不过是好奇的问了一下盛阳,他作为一个美国长大的中国孩子,为什么会在韩国出道?盛阳就板着脸一晚上没有再开口说话。

  

  搞得江姜十分莫名其妙,本着不能间接得罪金主的宗旨,她还专门上网查了查在韩国出道究竟为什么是这位当红炸奶狗的忌讳。

  

  可惜干货没查到什么,只查到了一堆粉丝为他写的“你们知道他有多努力吗”系列论文。

  

  粉丝们在小论文中声泪俱下的控诉了盛阳的韩国公司对他的训练有多么的严苛。他吃不饱睡不好的忍受了整整两年的非人训练,才以优异的成绩得以出道,因此粉丝们对他的每一个微笑都视若珍宝……诸如此类。

  

  江姜看了之后很是感叹了一番这些粉丝的写作功力,个个都堪称洗脑营销十级高手。

  得亏江姜天生泪点就比正常人高,失恋的时候干嚎了半天都没哭出一滴泪,没有被这些洗脑文看哭。

  

  但她把这些小论文发给夏凉之后,夏凉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竟然还直接打电话过来骂了江姜一顿,让她对盛阳这个可怜孩子好点儿。

  并且勒令江姜把自己给她熬的老母亲牌梨膏分半瓶去。

  

  要知道江姜为了让夏凉给她熬这一小瓶梨膏可是足足买了三箱梨!然而虽然肉痛,可是禁不住夏凉的唠叨和盛阳的冷脸,江姜还是忍痛割爱,分装了三分之一瓶梨膏给盛阳。

  

  盛阳倒也实在很好哄,拿了江姜小半瓶梨膏就重新眉开眼笑起来,知道那梨膏是手工熬的,更是开心的见牙不见眼。

  

  江姜瞅着他那开心的宛如小狗撒欢儿的样子,琢磨着如果他身后有条大尾巴,估计能摇成螺旋桨飞上天去。

  

  可惜根据墨菲定律,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暴风雨总在你不经意的时候兜头浇(教)你做人。

  

  江姜感受了几天盛阳的和风细雨,一得意就忘了形,竟然忘了盛阳此人逢闲聊必生气的怪癖,聊着聊着就又把盛阳聊生气了。

  而且这一次的生气比以往还升了级了。

  

  以往他都是板着脸不说话,第二天或者自己就好了,或者江姜送他个什么小玩意儿他又重新眉开眼笑了。

  但这次他直接就摔门走了,并且连着三天都没跟江姜说过一句话。

  

  江姜横在房间的大床上,抱着自己剩下的小半罐梨膏,一边思考着要不要再忍痛分一坨给盛阳,一边努力回忆三天前究竟是哪句话戳到他那上蹿下跳居无定所的怒点上了。

  

  当时两人正开着电视聊剧本,突然电视上的新闻报道说夏威夷闹了个大乌龙,政府错发了核弹预警,引起了大规模的民众恐慌。

  江姜听着忍不住接了一句:“这地方还真是疯狂啊……”

  

  “你去过夏威夷吧?”盛阳突然问她。

  

  江姜愣了一下,回忆起三年前夏威夷发生的事,有些尴尬的说:“啊,跟朋友去过一次。”

  

  “好玩儿吗?”盛阳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的继续问。

  

  江姜虽然不是个要把初夜留到新婚之夜的传统妇女,但留了25年的第一次就这样跟一个陌生人莫名其妙的没了,她还是很郁闷的。

  

  至少在她的少女心幻想中,自己的第一次应该是跟一个情投意合的男人,在充满仪式感的爱的告白之后,情不自禁水到渠成的完成这神圣的灵与肉的结合,达到生命的大和谐才对!

  

  所以这些年她都尽量不去回忆夏威夷发生的一切,也更不想跟别人讨论,她只想假装一切并没有发生过,尽快揭过这个话题,于是轻描淡写的回了一句:“还行吧。”

  

  “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吗?或者,没有遇上什么特别的人吗?”盛阳却似乎一点也没注意到江姜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的态度,一个劲儿的追问着,并且表情十分认真的盯着江姜,一副得不到答案不罢休的态度。

  

  江姜让他弄得有些不耐烦,挥了挥手中的剧本:“什么也没有,不过是一段枯燥乏味毫无意义的旅行。

  快来看明天的戏吧。”

  

  盛阳蹭的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江姜,眼眶竟然莫名的泛了红,他重复着江姜方才说的话,语气像是质问又像是自言自语:“枯燥,乏味,毫无意义?”

  说完不等江姜反应,转身大步摔门而去。

  

  江姜第三遍回忆完那天最后的对话,突然福至心灵,打开手机百度,输入了盛阳和夏威夷两个关键词。

  

  搜索结果显示出许多关于盛阳身世的新闻,江姜随手点开一条,看到了关键性的一句话:盛阳从小跟随父母去美国生活,定居在——夏威夷。

  

6、第 6 章 ...

  

  江姜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自己给盛阳的家乡差评了啊!

  

  她砸了咂嘴,这小哈士奇果然是针鼻儿大的心眼儿,一句话而已,至于就发那么大火吗?

  

  江姜抱着梨膏叹了口气,将梨膏瓶子举起来对着灯光不舍的正看反看,口中念念有词:“看来只有牺牲你的色相啦~谁让你色香味俱全疗效好呢?”

  

  隔天一大早江姜就抱着梨膏罐子去了片场,只等着盛阳一来就趁着人少先塞给他。

  毕竟半夜敲男演员房间门讨论夜光剧本的事情,她一个女孩子做起来实在是有点尴尬。

  

  可惜问了场务她才知道前一天晚上盛阳连轴拍了大夜戏,一天一夜没睡,怕是要休息到下午才来片场。

  

  江姜悻悻的抱着梨膏瓶子在片场晃悠着等开工,迎面突然冲过来一个打扮的跟五彩鸡毛掸子似的大块头女人。

  

  江姜被她那大胆猎奇的配色晃得一阵眼晕,还没来得及看清对方是谁,豁然挨了一个大耳刮子。

  

  想她江姜二十八年漫长的人生中,前二十四年顺风顺水一路坦途,后四年虽然时运不济小人作祟过得不如以前,但也只是精神压力大一点,这种皮肉之苦对她来说还是开天辟地的头一遭!

  

  这无妄之灾来的过于突然,江姜在巨大的震惊中除了条件反射的捂着脸瞪圆双眼之外竟然大脑瞬间短路,张了张嘴连话都没能说出来。

  

  只觉得一口浊气由丹田直冲胸口,险些仰倒过去。

  

  “谁给你的脸?竟然敢大改我的剧本?!”那只鸡毛掸子打完了人,气势汹汹的叉着腰,尖利的嗓音简直隔空传出三里地,大声的质问道。

  

  江姜捂着火辣辣的脸颊瞪着她,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是谁啊!凭什么打人!”

  

  “我是谁?”那鸡毛掸子嗤笑一声,翻了个出神入化只见眼白不见眼珠的白眼,声音凭空拔高了几十分贝:“我是这部电影的主笔编剧,倪敏佳!”

  

  说完又做出一副不屑的表情,高昂着脖子,用鼻孔上下打量了江姜一遍:“怎么,你以为你还是有干爹捧着的时候吗?装清高?不认识我?

  呵,别忘了你只是个跟组编剧,成片了你的名字连上片头的机会都没有!片尾不用放大镜都不一定能找到你!”

  

  这个倪敏佳说着还伸出短胖的手指戳了戳江姜单薄的肩膀,江姜头一回知道一个女人的一个手指就能有这么大的力气,戳的她原地晃了三晃才站稳。

  

  江姜在心中默念着三字经,反复回忆夏凉老母亲的背影,尽量让自己保持冷艳高贵,不要跟这种粗俗泼妇一般见识,强忍着满腔的委屈和怒气,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请你注意自己的言辞,我从来,没有,什么,干爹。”

  

  “哟,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不是干爹人家徐教授捧你那么多年?最后又连个名分都不给就把你踹了?都是圈里人,谁不知道谁啊?”鸡毛掸子抱着胳膊,继续用鼻孔鄙视江姜。

  

  江姜知道网上对她和徐来的往事一直都有着各种版本的讹传,但她懒得看也懒得计较。

  她是一个编剧,不是偶像明星,她一直认为她的私生活只是自己的私事,别人说什么都不会影响到她的生活。

  

  然而头一次被人当面拿自己的情伤出来添油加醋恶意抹黑,她终于还是无法冷静隐忍,似乎是几年来深深压制在心中的憋屈都在此刻爆发了。

  

  江姜死死咬着牙根,用力将手中的梨膏瓶子朝那鸡毛掸子高昂的脑袋上拍了过去,大吼:“你他妈以为你会用鼻孔瞪人就了不起啊!”

  

  随着鸡毛掸子一声杀猪般的嚎叫,清晨宁静的片场彻底陷入了混乱……

  

  江姜被夏凉从派出所领出来,抬头看了一眼已经黑透了的天,咕哝了一句:“好饿啊。”就钻进了夏凉的车里。

  

  夏凉没好气的丢给她一块巧克力,一边开车找吃饭的地儿,一边开始了家长训话:“吃吃吃,就想着吃!姑奶奶我辛辛苦苦熬那些梨膏给你,是让你拿来砸人玩儿的吗!”

  

  她越说越气,伸手把江姜手中的巧克力又抢回一块,塞进嘴里,一边泄愤般大口咀嚼一边含糊的说:“而且里砸谁不好!里竟蓝敢砸辣个泼糊!里蓝道不几道,她在圈累是出了名的蓝缠吗?!”

  

  江姜狗腿的打开车上的一瓶水,双手递给夏凉,满脸谄媚:“姑奶奶您先喝口水,别噎着!”

  

  夏凉咕嘟咕嘟灌了一大口水,语气终于缓和了一些:“你倒是给我说说,你为啥拿梨膏砸她?”

  

  江姜啃着巧克力,扭头看着窗外街边的霓虹灯,支吾半天,说:“她……她拿鼻孔瞪我来着……”

  

  夏凉一脚油门踩到了刹车上,轮胎发出难听的擦地声,差点就正正停在车流正中,夏凉有惊无险的又把车子开起来,大声说:“哎不是,江姜你还有谱吗?我认识你这么些年,竟然不知道你还会跟人打架?

  你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一出手就这么狠!

  这还好是没砸到要害,不然她要是眼瞎了你难道为了个泼妇就进监狱?”

  

  其实那一瓶子砸出去江姜就已经后悔了,心里知道自己理亏,于是面对夏凉爱的叨比叨她只是闷着头搓巧克力包装纸,不吭声。

  

  “吃面吗?”夏凉念叨了半天,看江姜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闷着头不吭声,又忍不住有些心疼,把车停在一家面馆门口,说,“你那脸也吃不了别的,吃碗面垫垫吧。”

  

  江姜不想让夏凉看见她脸上红肿的巴掌印子,出了派出所就立刻上了车,一直用半张脸对着她,没想到还是没逃过她的火眼金睛。

  

  小孩子摔倒了身边没有大人就能坚强的自己站起来,可如果有人关心的问一句疼不疼就会忍不住大哭。

  

  江姜原本早已不觉得疼了,但让夏凉这一句看似毒舌实则满含着关切的话顿时引出了无数的委屈和心酸。

  

  失恋都没哭过的钢铁少女江姜竟然鼻子有些发酸,这新奇的感受让她连忙十分夸张的抽了抽鼻子。

  

  夏凉让她这动静整乐了,彻底装不下去严肃了,麻利的把车挺稳,她打开车里的灯,伸手捏着江姜的下巴把她的脸转过来仔细看了看,说:“别装了,你看看你那眼眶里有一滴泪花儿没有。你身上大概就没有泪腺这种器官!”

  

  说着她从化妆包掏出自己的粉饼,动作轻柔的帮江姜盖住脸上红肿的痕迹。

  

  江姜任她摆弄,看着夏凉精致的小脸,说:“哎,要是不算乱/伦,你把我娶了算了,你比那些男人可都靠谱多了。”

  

  “呸!”夏凉推了她一把,一边下车一边说:“你找不到男朋友,我可从来不缺男人。”

  

  江姜跟着她下车,一脸真诚的追着她:“你玩儿你的,我不介意,你知道回家就行。真的。”

  

  说完两人跟喝醉了的大傻子似的在午夜的面馆门口笑成了一团。

  

  而此刻远在片场的盛阳,在酒店房间兜了一大圈没找到江姜,实在忍不住,让经纪人东哥跑去问了副导演,才知道这一天都发生了什么。

  

  听说江姜被打,他蹭的从沙发上蹦了起来,撸起袖子就要去找那个什么主笔编剧算账,东哥和副导演两个人才拦住他。

  

  又听说江姜用玻璃瓶子把那泼妇编剧已经砸开了瓢住进了医院,他忍不住有些想笑,脑补了一下江姜跳起来打人的样子,笑着笑着却觉得十分心疼。

  那么瘦瘦小小的一个女孩子,得有多生气多委屈,才会动手打人呢?

  

  “我不演了。”盛阳推开东哥拦在他腰上的手,从床上拿了一件连帽衫套上,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韩国我也不回去了,想办法跟那边公司解约吧。”

  

  随着门砰的关上,目瞪口呆的东哥和副导演面面相觑,异口同声的哀嚎一声:“祖宗哎!”

  两只胖子抱头痛哭起来。

  

、第 7 章 ...

  

  闹出这种事,知道一定会被解雇,江姜干脆也不去剧组给导演添堵了,吃完面她就回家蒙头钻进了被窝,打算把这些天在剧组起早贪黑欠的睡眠一口气全都补回来。

  

  然而最近不知道是水逆还是犯太岁,江姜正在梦中跟周公他老人家哭哭唧唧的撒着娇,诉说着许久不见的相思之情,周公老爷子却突然扯着破锣嗓子唱起了圣诞歌,还换了一身不伦不类露大腿的圣诞制服跳起了诱惑的艳舞……

  

  这两条皱皱巴巴汗毛都白了的老腿可把江姜吓得不轻,她蹭的从床上弹了起来,睁开眼睛却还能听见那叮叮咚咚的圣诞歌!

  

  她难以置信的揉了揉脸,被打的那边脸颊一阵火辣辣的刺痛,她这才嘶的一声清醒过来。

  

  是哪个丧门星在按门铃?!

  

  江姜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一眼,凌晨5点……

  

  一肚子起床气顿时像遇了火星的沼气池一般炸了。

  

  她穿着睡相不佳被揉的如同一团抹布的睡裙,顶着一头没洗的鸡窝,趿着拖鞋气势汹汹的冲到门口,看也不看就哐的一声拉开了门:“大清早的高利贷催命啊?!”

  

  门口拎着一兜早餐的盛阳微微抬高下巴,惊叹的视线从鸭舌帽下CT一样把江姜从头到脚扫了一遍,强忍着笑意,颤声说:“早~啊~”

  

  盛阳扣着一顶黑色鸭舌帽,鸭舌帽外面还戴着连帽卫衣的帽子,捂得活像个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大明星的大明星,江姜听到他的声音才认出他来。

  

  她回头看了看客厅的窗户,天还没亮呢,暗自咂摸了一下盛阳颤抖的声线,顿时瞪大了眼睛:“那泼妇不会连你的茬也敢找吧?”

  

  盛阳“恩?”了一声,看着江姜恼怒又同情的眼神,一瞬间福至心灵的点了点头,还十分恰到好处的撇了撇嘴,问:“能让我进去吗?”

  

  江姜忙让开门口,给盛阳拿了双拖鞋,打开了客厅的灯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穿的十分不妥,赶紧冲进卧室换了身衣服梳了个头。

  

  她出来的时候盛阳却不在客厅,她侧耳听了听,循着动静找到了厨房。

  

  只见盛阳已经十分自来熟的找出了江姜自打买回来就没拆过封的蒸锅,刚清洗干净,正把他带来的有些凉了的早餐放进锅子。

  

  看见江姜晃到门口,他转过头冲她微微一笑:“有点儿凉了,得热一下,你饿不饿?很快就好。”

  

  在她的家,有个男人,一大清早,一边在厨房忙碌,一边温声细语问她饿不饿……

  

  这画面太过美好,完全实现了江姜这么多年来对于幸福的所有幻想。

  

  即使是跟徐来在一起的四年,因为没有同居加上双方都工作太忙,这种场面也是从来没有过的。

  

  江姜有一瞬间的恍惚,咬着下唇定了定神,才摇摇头,说:“啊,我昨晚吃的晚,不饿。”

  说完瞄了一眼橱柜案台上的早餐袋子,疑惑道:“哎?这家店不是就在楼下吗?怎么会那么快就凉啦?”

  

  盛阳放好了锅子,走到厨房门口,抬起一只手习惯性的撑着门框,盯着江姜的脸仔细的看着,形状好看的眉微微蹙起,答非所问:“还疼吗?”

  

  说着,他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江姜微微红肿的脸颊,动作轻柔的仿若一片羽毛拂过。

  他的手指微凉,可抚过江姜的皮肤却带起了一阵令人颤栗的热流,江姜不由紧张的后退了一步。

  

  随着江姜的后退,盛阳手指轻颤,随即不自然的蜷缩了起来,轻咳一声,说:“我记得你平时在剧组都是五点起床,我来的早了,就在门口等了一会儿。”

  

  江姜想到他方才抚过自己脸颊的微凉手指,他进屋已经有一会儿了,手指却还是凉的……他等了应该不止一会儿……

  

  江姜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咯噔的发出一声轻响,她莫名的有些慌乱,忙岔开话题:“怎么会这么早来我这儿?那个泼妇又去剧组闹了吗?是不是找了你的麻烦?”

  

  盛阳清亮的眸子闪了闪,低头摆弄着门把手,点了点头,说:“是啊,要把我的戏删减掉不少,我不愿意,导演就不让我演了。”

  

  他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垂下,在他白皙的皮肤上投下蝴蝶般的阴影,那张对于男孩子来说过于好看的脸,在这样的神情下显得格外的落寞惹人疼。

  

  江姜看着他的脸,本就慌乱的心绪乱成了一团麻,“你怎么这么傻呀,这个角色你演的多好啊!怎么能就这样放弃呢?你……经纪人怎么说?”

  

  其实她原本想问“你不是有金主爸爸支持吗?”可想起自己和徐来的关系被那鸡毛掸子说成干爹的时候自己的心情,她突然就问不出口了。

  

  盛阳背后有金主捧着的这件事,她也只是道听途说,到底真相怎么样她也不知道。

  如果并不是那样的,或者即使真的是那样,他大概都是不愿意被人这样询问的。

  

  盛阳听了她的话头垂的更低了,宽阔挺拔的肩膀看起来都有些垮了。他把门把手摆弄的咔咔响,闷声说:“东哥说韩国公司要跟我解约了,他也管不了我了……”

  

  “什么?这么严重!”这下江姜彻底觉得所谓盛阳有金主这话是个讹传了,有金主捧着会因为一部电影被砍就被公司解约?

  

  看着盛阳垮下来的肩膀,江姜心中一阵自责,盛阳是新人不懂规矩,可她是懂的,她一开始就觉得剧本改这么多应该跟主笔编剧好好商量,可是后来……

  

  她还是抱着侥幸心理觉得副导演说没事说不定就真的没事,但她不是新人了,这些明里暗里的职场规矩她早该知道。

  不出事则已,出了事别说副导演,就是导演也不会帮她说一句话,毕竟主笔编剧是有合同在手的。

  

  盛阳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微微抬眼瞄了瞄江姜的神情,低声说:“我在中国无处可去,能不能,先在你这里呆几天……”

  

  他那无家可归的小狗般可怜巴巴的表情,配上低的有些沙哑的声线,顿时把本就饱含愧疚的江姜彻底击溃,她不假思索的点头如捣蒜:“好好好,没事儿没事儿,我房子虽然不大,但好歹也是两居室,就是书房的床小了点……”

  

  江姜打量着盛阳一米八八的高大身材,想了想自己书房那一米五的小床,又有些尴尬的干笑两声,“那床确实有点儿太小了……不过我姑奶奶房子大,有好几间卧室,要不你先去……”

  

  她话还没说完,盛阳就打断了她:“没事没事,我睡觉很老实,床小一点也没事,麻烦老人家也太不好意思了。”

8、第 8 章 ...

  

  “噗嗤”江姜还是第一次有人称呼夏凉老人家,虽然知道是自己的称呼误导了他,但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这一笑搞得盛阳十分心虚,还以为她已经看穿了自己的伪装,心里一慌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

  

  “没事没事,我不是笑你,我是想到别的事了。”江姜看盛阳嘴角一撇小脸一皱,一副要哭的表情,忙摆摆手,心想这孩子怕是在导演那儿受了不小的委屈,今天显得格外敏感脆弱啊。

  

  盛阳“骗你的”三个字被堵在舌尖,险些咬了舌头,脸上慌乱内疚的表情一时来不及替换,苦着脸眼巴巴的望着江姜。

  

  江姜被他这迷路小狗的表情看得心软成了一坨颤巍巍的老酸奶,赶紧扯着盛阳的衣袖,把他拽到书房门口,指着书房那张一米五的小床:“喏,我真没骗你,这床对你来说确实太小啦,不是我不让你住。”

  

  说着还踮起脚尖在盛阳头顶轻轻拍了拍,比划了一下身高,“你看,长度也不一定够呀。”

  

  盛阳今天也没做发型,发丝清爽蓬松,手感顺滑柔软。

  大概是在外面冻得太久,虽然屋里有暖气,但只有外层的头发是暖的,里面的发丝凉凉的,触手如丝缎一般。

  江姜忍不住把手指插进他的头发,轻轻的揉了一下才把手缩回来。

  

  盛阳敏锐的感觉到了她的小动作,清亮的眸子闪了闪,一颗小狗般的虎牙在唇角露出一个尖,不易察觉的低头笑了一下。

  

  “没关系的,我在韩国当练习生那两年,睡得也是这种床。”他说着,踢掉拖鞋径直躺在了床上,他侧躺在枕头上,为了跟江姜说话,曲起一只胳膊撑着脑袋,仰脸看着她。

  

  江姜比盛阳足足矮了二十五公分,平时她都只能仰望他,顶多也就是坐着的时候能平视,头一回这样俯视他,江姜才发现他的脸真的堪称精致。

  并且和夏凉不是同一种精致。

  

  夏凉的精致是完美而有距离感的,她的五官形状和比例都精确的不像普通的人类,使她整个人有种高高在上的女神气质,多看两眼都觉得是亵渎。

  

  而盛阳的精致却是越看越好看,越看越令人忍不住想要亲近的。他的精致不在五官,而在五官边边角角的细节与五官恰到好处的搭配。

  

  微微下垂的眼角配合眼尾睫毛上卷的弧度,微微上挑的唇角加上笑起来的时候嘴角露出的一个虎牙尖儿,甚至高挺的鼻梁搭上一个精巧微翘的鼻尖,每一处都并不是标准的完美范例,又每一处都让人不得不心悦诚服的夸一声精致。

  

  而此刻这张精致的面孔用满是期盼的神情凝望着江姜,她的呼吸骤然停了一瞬,忙挪开目光看向床脚。

  

  这才发现一米八七的他躺在这张只有一米八长的小床上,连腿都无法伸直,但看他的表情似乎是真的不介意,似乎还很……开心?

  

  早饭的香味儿从厨房里弥漫出来,闻起来是江姜最爱吃的夹着青椒土豆丝和油条的咸粢饭还有皮蛋瘦肉粥……

  江姜吸了吸鼻子,终于还是无法再开口拒绝了。

  

  “那我给你拿套干净的床单被套……”江姜说着转身回卧室翻腾起了橱柜。

  

  盛阳看着江姜的在橱柜间忙活着的小小身影,终于呼出一口气,紧张的搓了搓手。

  他也是万万没想到,最近拍戏辛苦磨练的演技,全都用在今晚了。

  

  江姜给盛阳铺好了床铺,盛阳也已经把热好了的早饭端上了餐桌,江姜坐在餐桌边一边啃着粢饭,一边觉得这样的画面似乎十分的……

  老夫老妻。

  

  被自己的想法震惊,江姜一口粢饭呛在喉咙里,咳的眼泪都快出来了,盛阳忙倒了杯温水递给她,还体贴的轻轻帮她拍着背,叨咕道:“想什么呢这么认真?吃饭都不能集中注意力。”

  

  江姜老脸一红,当然不能告诉他自己在想什么,只好强行岔开话题:“那你韩国公司这样跟你解约,符合合同条款吗?你要不要跟他们打官司啊?”

  

  盛阳放在江姜背上的手一僵,讪讪的拿了回来,心中哀叹:果然撒一个谎就要无数谎来圆啊。

  他搓了搓手,一边慢吞吞的喝着粥,一边吞吞吐吐的说:“也没有那么快,先看情况吧……我到时候……找个律师想想办法吧……”

  

  江姜咽下一口粢饭,问:“需要帮忙吗?律师我倒是还认识几个,只是你这种官司,估计会比较贵。我看你粉丝给你写的那些小论文,你们这些在韩国出道的明星是不是都被公司压榨的赚不到什么钱啊?”

  

  江姜在圈里这么多年,早期合作的圈内大牛们早就过了被压榨的阶段,后期合作的十八线是想找公司压榨都找不到的,对于盛阳这种类型的偶像明星还真是没什么了解。

  

  看了那么多言之凿凿情真意切的小论文,再加上盛阳在中国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的现状,江姜已经在心里把那些小论文里的话信了个十成十。

  

  盛阳被她那同情的眼神看的心里一阵突突,抿着嘴低下头艰难的忍笑,半晌,才压低声音说:“是啊,我才出道一年,确实没什么积蓄。其实打官司也不一定能赢,说不定还要赔给公司不少钱呢。”

  

  江姜看他垂着头,语气恹恹,十分低落的样子,忍不住安慰:“没事,你还这么年轻,赚钱的机会多着呢。况且你在表演方面那么有天赋,以后好好演戏,没有那个韩国公司你也会红的,说不定会比现在还红呢。”

  

  盛阳抬起头,眼睛亮亮的看着江姜,问:“你真的觉得我有天赋?”

  

  江姜点头如捣蒜,“是啊,你第一次演戏就已经演的很不错了,比现在很多当红的明星演的还好。只要有一个好的剧本,你一定能红的。”

  

  盛阳明亮的眼神渐渐认真起来,他手肘撑着餐桌,身体缓缓前倾,就算隔着一张餐桌,还是靠着身高的优势把整张脸都凑到了江姜面前,“你希望我红吗?”

9、第 9 章 ...

  

  同样是刚刚才吃了早饭,可盛阳的气息依旧是带着淡淡的柑橘香,温热清新的气息扑面而来,又一次把江姜笼罩其中。

  

  分明是很好闻的味道,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被他的气息笼罩,江姜就觉得呼吸困难,整个人十分不自在。

  

  她微微后仰身体,闷头咬了一大口粢饭,胡乱的点点头,含糊的说:“是啊,你很有天赋,我觉得你这种条件不红很可惜的。”

  

  盛阳听了江姜的话,眼神灼灼的定在她松鼠般鼓起的脸颊上,骤然露出一个春河破冰般的微笑,炫目而又充满了潺潺流淌的生命力。

  

  江姜还是第一次见到他露出这样的笑容,数九寒天的冬日似乎随着他的笑容就春暖花开了。

  有什么东西从那绽放的花朵中倏忽落下,掉在江姜荒芜许久的心田,被松软的埋了起来。

  

  江姜眼神闪烁,吞下口中咀嚼许久的粢饭,僵硬的说:“我去再投几分简历。”

  说着抓起早饭冲进书房,砰的用脚把门关上,又觉得这样似乎太不礼貌,把门拉开一条缝,伸出半个脑袋说:“你自己随意啊,不用拘束。”

  

  盛阳乖巧的点点头:“你忙吧,我去楼下便利店买点日用品。”

  

  “鞋柜的抽屉有备用钥匙,你拿上吧。”江姜说完又缩回了书房,对着黑屏的电脑吭哧吭哧的解决早饭,对自己刚才那莫名的紧张有些懊恼。

  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毛孩子而已……有什么可慌的……

  

  盛阳盯着紧闭的书房门注视片刻,低下头露出一个狡黠的微笑。然后利落的收拾了餐桌,翻出备用钥匙,捂上两层帽子出了门。

  

  走出电梯他从口袋里掏出电话,不出意料的看见屏幕上弹出十几条短信和两个未接来电。

  

  他点开未接来电的界面,一个是东哥,还有一个是哥。

  

  他的手指在“哥”的条目上停留了片刻,最终还是点在了“东哥”上。

  

  “喂!我的祖宗哎,你总算回电话了!我给你发那么多短信你倒是回我一句啊!”东哥焦急的声音带着吸烟过度的沙哑和疲惫。

  

  “少抽点烟。”盛阳的声音闷在口罩下,有些失真。

  

  “……你少给我找点麻烦,我都能把烟戒了!”东哥说完叹了口气,积攒了一宿的火气让盛阳一句话就浇灭了,他对这小子的“会来事儿”十分无可奈何。

  

  “他怎么说?”外面实在太冷,风刮在裸露的皮肤上跟刀片儿似的。盛阳忍不住换了只手拿电话。

  

  “你不会在外边儿流浪吧?我怎么听着冷风吼吼的呢?没找到江编剧?”东哥拿出一根烟,刚准备点,又放在了桌子上。顺手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水。

  隔夜的冷水,一口下肚凉的他一阵呲牙咧嘴,对着电话补了一句:“找不到就先回来吧,齁冷的。”

  

  “找到了。他怎么说?”盛阳就近找到一家7-11,拉开门走了进去,迎面而来的暖风让他打了个激灵,他抬头看了一眼货架,朝洗漱日用品区域走过去。

  

  东哥又叹口气,捏着晴明穴边按边说:“盛总说随你玩儿,但电影投资的损失和韩国公司的违约金都从你的股份里扣。”

  

  盛阳挑了半天,没找到柑橘味儿的牙膏,有些烦躁。随便的抓了一个牙刷一条毛巾。

  “嗯,好。我挂了。”说完就要挂电话。

  

  “哎哎哎!你等等你等等,你倒是跟我说说你接下来打算干啥啊!”东哥赶紧吼道。

  

  盛阳被他的声音震的把电话拿远了一点,只把话筒对着嘴,说:“休假。”说完不等东哥回话就挂了电话。

  

  江姜在书房忙了一上午,发了十几封求职邮件给各大编剧工作室。又把自己之前写好的新本子整理出来,发给各影视公司和过去熟悉的制片人。

  

  邮件电话往来不断,忙了半天总算是找到一个对她的新剧本感兴趣的制片方,约好了下午面谈。

  江姜伸了个懒腰,打算洗个澡收拾一下出去见制片人。

  

  一走出书房她就看见盛阳蜷缩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呼吸平缓,睡得正香。

  身上盖着……江姜原本挂在门口的一件大衣。江姜的大衣对他来说太短,即使蜷缩着,也盖不住全身。

  

  江姜想起早上他那凉凉的手指,那么早就来了,估计昨晚基本就没怎么睡,怪不得一上午都安静的让她几乎没感觉到他的存在。

  

  江姜转身回卧室找了条毯子出来,轻手轻脚的把自己的大衣拿开,小心翼翼的给盛阳盖上毯子。

  盛阳睡觉似乎很沉,一点儿也没被她的动作弄醒,全程睡得十分安稳。

  

  江姜对他的睡眠质量十分羡慕,忍不住盯着他安静的睡颜看了一会儿,一不小心竟然又被帅到了……为什么这个人就连睡觉都这么好看?

  

  江姜咂了咂嘴,转身进卫生间洗漱,看见盛阳买回来的牙刷已经端正的摆在了自己的牙刷旁边,毛巾架上她的粉色少女毛巾旁边也多了一条灰色的男士毛巾。

  

  这套房子自打买来就一直是她独自居住,这种突然多了一个人的感觉实在是……有点难以形容的微妙。

  

  江姜甩了甩头,把牙膏挤上牙刷,认真的刷起了牙,然而早已熟悉的浓郁薄荷味儿今天竟然莫名让她觉得有点呛。

  

  江姜收拾停当准备出门的时候,盛阳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安静的睡着,江姜看着他极佳的睡相啧了声,还真是睡觉很老实啊。

  

  下午的面谈非常顺利,那个制片人收下了江姜的剧本大纲,并承诺尽快找到投资,启动这个项目。

  虽然还没签合同,但这个制片人在业内也算是有些名气的,有了他的承诺,签合同也就是早晚的事儿了。

  

  江姜回去的路上十分兴奋,第一个给夏凉打电话报喜。

  她知道夏凉为了她工作的事操碎了心,跟组电影黄了一定会忙活着帮她找新的活儿。她能接到新的活儿,夏凉应该是除了她自己以外,最开心的人了。

  

  果然,夏凉一接电话就嚷着要买好吃的去她家庆祝,江姜刚要答应,猛地想起家里的沙发上还睡着一个盛阳,又支吾着拒绝了,找借口说自己晚上要把剧本的分场赶出来,省的找到了投资方,项目启动之后再写太匆忙。

  

  江姜很久没有接到过自己主笔的剧本了,态度认真一点也是应该的,夏凉毫不怀疑的放过了她。

  

  江姜挂了电话却忍不住有些心虚,从小到大她所有的事情都会告诉夏凉,盛阳在她家借住几天也不算什么了不得的事,可她就是莫名的……不好意思说……

  

  江姜深吸一口气,大衣衣领上沾染了盛阳身上那种淡淡的柑橘清香,她闻着这味道愣了片刻,看到路边有家大超市,跟着人潮走了进去。

  

 10、第 10 章 ...

  江姜一打开家门就闻到一阵浓郁的饭香,她狠狠吸了吸鼻子,一边换鞋一边伸长脖子往餐厅张望。餐桌上空无一物,倒是厨房里传出滋啦滋啦的炒菜声。

  

  她换好鞋把新买的牙膏放进卫生间,探头探脑的扒拉在厨房的玻璃门外朝里张望,看见盛阳系着围裙正在炒菜。

  

  自从离开家出来住之后,江姜再也没体会过这种一回到家满屋子饭香四溢,有人在厨房里忙碌的准备晚餐的感觉了。

  

  她一时有些愣怔,直勾勾的望着盛阳忙碌却井井有条的背影,过于高大的背影衬托的厨房有些拥挤,但这拥挤忙碌却让这平日里空荡荡的房子有了“家”的味道。

  

  江姜中午没吃饭,下午跟制片人聊新剧本的时候只喝了杯咖啡吃了几小口蛋糕。这会儿扒在门上闻着浓郁的菜香,肚子和肠子发出一连串的咕噜声。

  

  江姜回过神儿来,拉开门走了进去,踮起脚从盛阳肩头朝锅里望。色泽鲜亮的一锅糖醋里脊已经成形,散发着浓郁诱人的甜香,眼见就可以出锅了。

  

  她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惊叹道:“没想到你还有这门神功啊,深藏不露啊~”

  

  盛阳听见她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歪头看她,江姜伸着脖子看糖醋里脊,离他太近,他这么一转头,脸上细嫩的肌肤轻轻擦过了江姜的耳廓。

  

  江姜刚从寒风中回到家,被冻的红彤彤的耳朵还没缓过温度来。凉凉的耳廓被盛阳温热的脸颊擦过,带起一道热流,痒痒麻麻的。江姜忍不住歪头就近在盛阳宽阔的肩膀上蹭了蹭。

  

  蹭完她就觉得自己这个动作实在过于亲密,忙后退了两步,抓耳挠腮的低下头:“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盛阳嘴角含着笑,声音清亮:“帮我把衣袖挽一下。”说着抬了抬自己左边胳膊示意她。

  

  江姜“哦”一声,走过去认真的帮他挽袖口。完全没注意他其实只要把锅铲换到左手,就可以自己用右手挽袖口来着。

  

  盛阳低头看着江姜红红的耳朵,视线落在她耳垂那颗不起眼的小红痣上,目光灼灼,嘴角笑意更浓。

  

  江姜为他挽起袖口,一抬头,正对上他含笑的双眸。察觉他的视线落在方才在他肩头蹭过的耳朵上,顿时整张脸烧了起来。慌忙抬手尴尬的搓着还有些凉的耳垂,解释道:“外面齁冷的。”

  

  “是啊。”盛阳看见江姜窘迫的表情,收回视线,一边把锅里的肉盛进盘子一边说:“下回出门记得戴帽子。”

  

  说着转身,看见江姜高高的马尾,又改口:“要是觉得帽子不好看,戴条厚一点的围巾。”

  

  江姜应声,自觉地帮忙盛饭,这才发现一边的蒸锅里还温着一盆酒酿蛋汤和一盘香菇菜心,应该是做好了看她没回来,温在锅里怕凉了。

  

  江姜小心的回头瞥了一眼正把菜摆上餐桌的盛阳高大的背影,脑中不由回忆起那些粉丝小论文里的一句话——“你们知道他有多努力多辛苦多不容易吗?”

  

  的确是吃了很多苦吧,他今年才只有二十一而已,可是看这娴熟的厨艺,自己做饭起码得有好几年了。

  那时候他才十几岁而已,别的孩子还在大学里悠闲度日,他已经独自在异国他乡一边努力的学习唱歌跳舞一边学着独立生活照顾自己了……

  

  江姜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徒手把蒸锅里的汤端出来,烫的放下汤盆就嘶嘶的搓着耳垂。

  

  盛阳听到动静忙冲过来,抓起她的手带她去水池边冲冷水,“怎么不垫块抹布呢?”说着皱起眉仔细的检查她的手指,“还好没起泡。快去坐着吧,我来端。”

  

  江姜捧着烫红的手指坐在餐桌前,看着盛阳把菜和饭端上桌一一摆好,忍不住叹了口气:“怎么感觉是我来你家做客啊……你真的只有二十一岁吗?”

  

  盛阳看她郁闷的样子,忍不住又笑了,露出两颗洁白的虎牙。他递给江姜一双筷子,做了个请的手势:“欢迎来盛阳家做客,一点家常小菜,招待不周,请多海涵。”

  

  江姜被他逗的笑了起来,接过筷子尝了一口垂涎许久的糖醋里脊,刚吃一口就瞪圆了眼睛,惊叹道:“妈耶!这也太好吃了!”

  

  盛阳的吃相跟睡相一样,让人挑不出毛病的好看。江姜看着他那慢条斯理的吃相,虽然自己饿极了,也还是忍着秋风扫落叶的欲望,学着他慢条斯理的一口口嚼着肉和菜,一顿饭吃了足足半个多小时。

  还好饭菜色香味俱全,吃的也算舒心,江姜吃完饭满足的伸了个懒腰。

  

  盛阳又贤惠的收了盘子要去洗碗,江姜哪里好意思,忙从他手中抢过围裙,把他撵出了厨房,“你忙半天了,去洗个澡休息吧,洗碗我还是会的。”

  

  盛阳不放心的在门口看着江姜刷了两个碗,确定她确实会洗碗,才晃着两条长腿进了卫生间。

  

  盛阳脱了衣服站在洗漱台前,眼神一亮,看见原本的薄荷牙膏边上多了一管柑橘味的新牙膏。他对着镜子吹了声短促的口哨,回忆起江姜耳垂那颗小红痣,舔了舔自己的小虎牙,露出一个狡黠的笑。

  

  而江姜吃了别人的嘴短,一边洗碗一边暗自琢磨,要不要给盛阳换个大一点的床?或者干脆,就把那间房给他住算了?也不收他房租,就每天蹭他两顿饭也很划算啊……

  

  叮叮咚咚的圣诞歌打断了江姜的胡思乱想,江姜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趿着拖鞋跑去开门。

  

  “锵锵锵!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门一打开,夏凉的声音扑面而来,江姜愣在门口,瞪圆眼睛看着门口拎着大包小包的夏凉和顾承秋,结结巴巴语无伦次的问:“你、你们来了?怎么一起……”T o p 团 队 拾 七 独 家 整 理

  

  “怎么样?我就说她这么久没见你了,一见到你肯定很开心!你看她,激动地说都不会话了!”夏凉拉着顾承秋,推开江姜这尊门神,开开心心的冲进了屋里,留下僵硬的江姜站在门口一脸尴尬笑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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